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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2.千载难逢的机遇

    362.千载难逢的机遇

    因为生活所迫,或者是生意的需要,在此之前和在此以后,我已经快走遍了祖国大地,对各地的风土人情也有些了解。除掉那些花钱在国外办的、人家不欢迎的、有些**不类的孔子学院,除掉那些为了吸引游客而刻意表演的所谓歌舞升平、安定**,郑河是我除了峡州的南正街、天官牌坊后面的二十四号楼之外能够感觉到民风淳朴、热情洋溢、充满温馨和侠义之情的地方,也是一个可以修身养性、读书著文的地方。

    在如今这样一个充满**和**的商业社会和泥沙俱下、荒谬横行、道德沦丧的年代里,只有在郑河那个偏僻的青石板的小街上才会依然保持着开门以后会对街对面和隔壁的邻居打招呼问好的习俗,才会依然保留着男人在街上遇见还会拱手作礼的习惯;才会保留女人即使红杏出墙也不找同村的男人的潜规则,才会保留孩子之间闹矛盾肯定先打自己孩子的习惯,才会保留不可思议的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良好社会治安环境。

    一天夜里,一把无名火不知怎么点燃了一栋木屋,火光映红了半边天。郑河既没有消防队,也没有救火车,一条小的可怜的自来水管的出水量和男人方便时差不多弱势,也根本无济于事。于是,不知是谁把小街所有的店铺的门板拍得震天响,所有的男人就会从梦想里惊醒,全都跑了出来,拿着锄头、十字镐、铁钩和钢钎,当务之急就是把那个变得像一座火炬似的木屋给拆散、给扒掉,不让火势向周围蔓延。

    那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救火行动,其紧张程度和危险程度绝不亚于一场真刀真枪的战*。仅仅往头上淋一盆凉水就冲进火场,用铁锤去**那些摇摇欲坠的木柱、用铁钩去扒那烈焰万丈的木条危险性极大,万一被燃烧的房梁给砸中就极有可能一命呜呼,可每一个男人都会争先恐后、毫无畏惧。火势太大、火光冲天,全身被淋湿冲进去不过一分钟就被烈焰灼烤得快变成一截焦炭而不得不赶紧退出来,可是每一个男人都会你来我往、前仆后继,就是这家主人的仇家也会赶来参加扑火,谁都知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道理。

    女人们会不要人指挥就自觉地排成长长的队伍,那些婆婆、媳妇、大妈、大姐就会从沅江的码头一直排上青石板的小街、一直排向烈焰冲天的火场。虽然每一次传递上来的不过就是晃晃荡荡的半盆水,可是经过无数人的传递源源不断,络绎不绝,也是很有些水量;孩子们会跑前跑后的帮着传递空桶和空盆,供销社也会拿出长长的排灌用的帆布水管,两个趸船上的抽水机会拼命的轰鸣,粗大的水柱就会像水龙似的在燃烧的木屋上空交替飞舞。

    燃烧的木屋在不断的敲击和持续的水淋的双重打击下挣扎着,支撑不了多久就会轰然倒下。孩子们就会发出一阵欢呼,男人们就会提着水桶、端着水盆、举着水龙头,还有被水渗透的拖把、破布一起怪叫着冲向那堆大火,女人们就会跑过来帮着这家的女主人在废墟里寻找那些还没有被烧毁的家具和用品,不大的一块火场就变得比赶场还要热闹。

    到天亮的时候,火场上除了一些随风飘散的白色烟雾,那座木屋就只剩下一堆废墟了。那是一个谁都知道的困难户。男人到山里伐木,失足摔下悬崖死掉了,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就靠着开家小小的日杂店艰难的过日子。女人很有骨气,不改嫁,也不舍弃两个孩子,一个人支撑着这个家,平时就经常受到大家的照顾。可是如今不仅家里的*梁柱没有了,连家也没有了,自然就一家人哭得死去活来的。

    马君如悄悄的用她的柔肩碰了我一下:"一休哥,现在看你的了。"

    被烟熏成一张大花脸的我有些不明白状况:"师娘什么意思?"

    "沅江老大不在,沅江小龙可在这里。"女老板的声音柔柔的:"给了你一个千载难逢的机遇,为什么不抓住它?"

    "大家请留步,我有话要说。"我是这样开始说话的:"如果平时遇到这样的天灾人祸,大家半夜起来帮忙救火就感激不尽了,可这次不同,人家是孤儿寡母,是谁都知道的困难户。男人没了,人家咬牙坚持活下来,那是为了她和她男人的两个孩子;可是现在家都没有了,人家连个安身之地也没有,人家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无力回天这就是现实。"

    火场就可以听见那个女人的哭声,还有不少的女人在陪着她落泪。村长不在,供销社的主任到县里开会没回来,马君如的那个当过巫师,被大家尊称为马法师的五叔就成为这个地方最德高望重的领导了。他抽着叶子烟蹲在废墟上半天没说话,最后才咕噜了一句:"没法子,都是街坊邻居,大家就大帮小凑吧。"

    豆腐西施又碰了我一下,这次不是用她的柔肩,而是用她的春笋般的手指。她一直相信我们之间能够不用言语就能心领神会。

    "五叔说的对,我们大家就大帮小凑吧。"我在把这层意思延伸开来、解释出来:"大帮小凑就是说每家每户都得参加这栋木屋的重建,大帮小凑就是在重建木屋的过程中每一个家庭这一次都得尽力而为,大帮小凑就是看在人家孤儿寡母的份上,看在我们都是街坊邻居的份上,也看在我们都是郑河人、生性善良、热心行善的份上拉人家一把,大帮小凑就是在重建木屋的工程中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

    "重建?"全场一下子就激起了千层浪。有人在叫着:"嫩伢子,你知道重建一栋木屋要多少钱、多少工、多少料吗?"

    我回答得很坦率:"是的,我的确不知道。可是我知道江边有的是木材,那几户货主慷慨解囊不就行了?我知道我们中间有在山里开采石场的、烧石灰的,也有建砖窑的、做石棉瓦的,那不是现成的吗?我知道铁匠铺里的抓钉有的是,木工房的门窗是现成的;我也知道郑河的电工师傅的技术*呱呱;挖地基、打杂、当小工的人比比皆是……"

    "嫩伢子,你还真行,居然能有大将风度。"马法师就疼爱的给了我一巴掌:"可是你知不知道,这还远远不够。"

    "当然,那只是个重建的基础。"我越说心里的构思就越有条理:"我知道田哥认识不少的朋友,砂石料、水泥钢筋不成问题;我自己认识好几个木匠和瓦匠,加上我和郑河的几位,无论采取什么换工的形式建这么一栋木屋也是区区小事;我也知道招待师傅的烟酒我师娘有的是,派人去拿就行了;我也知道郑河的大姑娘小媳妇在义务帮忙、做饭洗碗从来没有话说。"

    有人在表示质疑:"嫩伢子,你说的这些我们都相信,可就是这样也还是不行的。除了出工出活,除了出东西出技术,可还是要有经济支持嘛。"

    "村里可以补助一点。"有人在建议:"供销社可以贷款一点。"

    那个妖艳的马君如当时就站在我的身后,在别人说话和争议的时候在我的耳边悄悄地说了两个字我就茅塞顿开、醍醐灌*、恍然大悟、拍手叫绝。不得不承认这个做人低调、做事也低调的妖艳女人真的不可小视。

    "关于资金虽然是个问题,可是因为几乎所有的工料和辅材全都解决了,因为所有的人工费用也变成义务不用开支,剩下的部分那就变得太简单了。"我在大声地说:"我们还是照五叔说的做,还是大帮小凑,还是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后天不就是郑河的赶场日吗?我们来一次慈善义卖,把当天所有的收入统统捐出来,不就绰绰有余吗?"

    所有人都赞成那个好得不能再好的点子。

    就在大家对重建取得一致意见的时候,我看见马君如的五叔在马君如的耳边对她说了一句什么话。女老板飞快的看了我一眼,我就知道那句话与我有关。事后好奇的就问过那句话的内容,可女老板就是怎么也不说。不知过了多久,我都把这件事给忘记了,豆腐西施才告诉我,当时马法师的原话说的是:"如果是嫩伢子就再好不过了。"

    这句话只有女老板才会明白背后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