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宾客满座
卢绾的坐席当然不能弄错,吕雉将卢绾带到吕嬃上首之位坐下,发现几人的席上空空如也,便打了个招呼转身去了后厨,想必是去让赵曦烧一些水出来供宾客们饮用。卢绾虽然面对姑娘的时候,口舌颇为笨拙,但此时樊哙在场,也就好了许多,他首先挤出笑容说道:“嬃小姐和樊哙聊些什么呢,如此开心?” 吕嬃也不转头看他便说:“樊哥是屠狗的啊,他和我说杀狗的趣事呢。”卢绾正要接话,樊哙那大嗓门却接得更快:“是啊,前几日,卢绾你也知道的,我和你说过,就是那隔壁东亭乡的那事。”卢绾自然听他说过,当即苦笑着摇摇头说:“哎,你呀,你总是惹事,我可和你说清楚,现在季哥不在,你这么瞎搞,那边找上门来,你自己解决。” 樊哙一脸鄙夷,满不在乎的说道:“我怕过谁,他们自己的狗老跑到我眼前,我就见不得活狗,当然,季哥养的另当别论。”卢绾一听这话,脸色反而古怪起来:“季哥的狗,你少吹牛,要不是季哥的阿黄去年死了,恐怕你也忍不住,你以为我没看见吗?每次你看见阿黄的眼神都不对,估摸着就是想宰了。”樊哙哈哈大笑起来,口吐飞沫的说:“卢绾,老子没得罪你吧,你趁着季哥不在,这么说我,你信不信老子把你打趴下了,我和你说,季哥的狗,老子从来没打过主意,但是别人的,我管不着,自己不看好了,跑到我家门口,那就是来找死的。”卢绾一听樊哙要揍他,便不想再多啰嗦,卢绾的胆子可没樊哙那么大,而且本来就是兄弟,还是好心的又劝了一句:“别人的狗,都还好办,就是东亭乡的,你也知道那边的人不好惹,再说了,季哥是亭长,那边可是乡长,真要是闹到县里,你说你这不是给季哥惹麻烦吗?” 卢绾不劝还好,这一劝,说得樊哙更是大怒:“放屁,狗屁乡长,季哥怕过他吗?再说了,说是乡长,咱季哥上头还有萧大人,他敢如何?咱们泗水亭别的没有,就是人多,东亭乡怎么了,那雍齿每次找事,也叫不出多少人,咱还真没吃过几次亏。”卢绾见他死活也不听劝,瞥了一眼吕嬃,心想还是别在嬃小姐面前争执了,今天又不是撮合他和樊哙的喜事,便摇摇头,摆摆手说:“好了好了,我反正就一句话,你惹谁都行,但是要是雍齿的狗跑到你面前,你千万别动,你自己想想,兄弟我也是为你好。” 卢绾说这话的时候,表情颇为真诚,樊哙虽然性子烈脾气爆,但好话歹话总是分得清的,自家兄弟啰啰嗦嗦,虽然不喜欢,但也心知是为了自己好,嘴上服个软就是了:“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卢绾见他这么说了,便也不想再提此事,正琢磨着找个什么话题,和吕嬃套套近乎,吕雉端着水壶走了进来,笑盈盈的和众人说道:“来来,曦儿早已经烧好了水,现在正好温热,大家说了那么久,都口渴了,先喝口水再接着说。” 吕雉在给众人舀水的时候,吕嬃这个做meimei的丝毫不动,也不知道上去帮下忙,樊哙更是离谱,端起水喝了一口,皱眉说道:“大嫂,这清水喝着没有滋味,不如把酒拿来边喝边说。”吕雉心里骂了樊哙一句,嘴上却说:“等人齐了再喝不迟,你那酒量,只怕宾客到齐之时,已经无酒可喝了。”樊哙哪里听得出话里有话,还以为吕雉夸自己海量,顿时得意的笑了起来,吕嬃似乎也是没听懂,也跟着笑,只有卢绾虽然也附和,但脸上的表情明显是挤出的苦笑,心里生怕樊哙今天把自己的好事给弄砸了。 吕雉虽然没听到三人刚才的谈话,但察言观色她自然是会的,看见卢绾和吕嬃目不相接,反而一直都看着樊哙,便知这樊哙抢了卢绾的风头,于是接着说道:“樊哙兄弟。”樊哙接话倒是挺快,又是一声咋呼:“啊?大嫂?”吕雉本来话正要接着说,被他一打断,顿了一下道:“肥儿不知道去哪里了,你见着了吗?” “我知道啊,我过来的时候就见着他了,就在东北边那大枯树下面,一群小兔崽子不知道围在那里玩什么呢。”樊哙答道。“哦,这样啊,一会夏侯婴来了,咱们就开始开席了,我怕肥儿贪玩,误了时辰,不如你去寻他回来吧。”吕雉正好顺水推舟。“行啊,这么点小事,包在我身上了,他要是不回来,我给他屁股一巴掌,看他还敢不敢在外面瞎玩,误了我喝酒,我可饶不了他。”樊哙一边起身一边说道:“那,大嫂,那我赶紧出去了,你可千万等我回来再上酒啊,不然便宜卢绾和夏侯婴了。”说完一路小跑,一溜烟便不见了踪影,吕雉转身正要帮卢绾和吕嬃找话说,就听得门口又响起了樊哙的声音:“诶,夏侯婴,你小子可算来了,我可告诉你,我出去寻刘肥,你可别偷喝酒,不然老子回来有你好看的。”夏侯婴应该是回了句什么,但声音就明显不如樊哙的洪亮,三人也听不清说什么,只是吕雉心中哦暗暗叫苦,这刚支走了樊哙,夏侯婴也不再等会来,这卢绾也是命苦,一点和吕嬃单独说话的时间都凑不出,哎。 不过来的都是客,还都是卢绾自己点的,既来之,则安之,吕雉也只能心里轻叹一口气,往门外走去迎客,卢绾这不识趣的人,吕雉想着哪怕就这么一会,你二人单独说几句,不也是好事,可卢绾倒好,起身说道:“夏侯兄弟来了,大嫂,我和你一起去迎。”吕雉真是要被他气死了,这榆木疙瘩的脑袋,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可卢绾也是神速,已然站到了自己身边,也罢,一会再相机应变吧。 夏侯婴不似樊哙那般聒噪,三人见面只是客套,客客气气的一起入了厅堂,吕嬃已然端坐,并不起身施礼,吕雉也是拿她没有办法,这meimei就是缺乏管教,若是卢绾和她真成了,怕是卢绾要吃不少苦头的。卢绾心里却不这么想,自己一个老光棍,有这么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嫁给自己,那甭管怎样,都是好的,所以根本对吕嬃的举动不以为意。 夏侯婴见到吕嬃,知道是大嫂的meimei,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吕嬃实在是没办法,只好起身回礼,然后又一屁股坐了下去。夏侯婴向来是个喜怒不形于色之人,看他表情也看不出什么情绪,只当他也并不在意这些细碎礼节吧。吕雉将夏侯婴引入樊哙那一侧坐席的上首,轻声道:“夏侯兄弟就请坐在这里吧。”夏侯婴此人虽也不是什么当世大儒,但做人做事却很谨慎小心,手指着自己下面的坐席道:“大嫂,那樊哙是坐在这里吗?”吕雉不明他何意,只轻轻嗯了一声。 夏侯婴立刻躬身说:“大嫂,樊哙比我年长,我坐这里怕是不合适。”吕雉哪里知道此事,突然听他这么说,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了。夏侯婴见她面有难色,心知排座之时,恐怕是没人想到这一层,便主动说:“这样,让樊哙坐这里,我去坐樊哙的位子吧。”吕雉心想,反正只要卢绾和嬃儿在一起就行,你们怎么坐,都可以,我也不在意,便又嗯了一声以示同意。夏侯婴便自己动手将席位上盛水的陶碗交换了一下,然后请吕雉上座,才自己坐了下去。 卢绾见他这么磨磨唧唧半天,也实在有些受不了:“我说,夏侯婴,大嫂让你坐哪里便是哪里,你说你哪来这么多规矩?”自家兄弟,这么说话自然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夏侯婴笑了笑,说:“卢绾,我坐这里比较安心嘛,坐在樊哙上首,我心里不舒坦,这么点事,咱别提了。”卢绾也不想提,就是看着他墨迹,实在想说他一句而已,于是卢绾也自己坐下,看了一眼吕嬃,直到现在,他和吕嬃也没正经说上一句话,便想着也该办点正事了,而且这吕嬃的侧脸可真是好看啊,除了鼻梁稍微有一点塌,别的真是没什么好挑剔的,卢绾心里春心荡漾,正要张嘴,就听吕嬃说话了:“这位是叫夏侯婴,对吧?”卢绾话到嘴边,生生的咽了回去。 夏侯婴见吕嬃主动相询,赶紧正色回道:“正是,在下便是夏侯婴。”吕嬃觉得这姐夫的兄弟真是形形色色的都有,这夏侯婴的举动和卢绾、樊哙相比,又是大相径庭,便饶有兴趣的接着问道:“你是做什么的呢?”这句话听得吕雉皱起了眉头,哪有这么问的,感觉就是小孩子聊天,或者是村夫野妇说话,若是和樊哙这么说,那是不打紧,可夏侯婴好歹也是个官差,肚子里还有些墨水,这么直接问,岂不是显得自己很粗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