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不奇
时光似东流水,转眼就是两年之后。 狂风卷着尘土奔袭而来,吹得让人肌肤发疼,这条古道在浩荡的风沙里隐约失真,偶尔也传来几声活物若有若无的嘶喊,甚是凄迷。除此外,rou眼可见之处实不足丈余,在模模糊糊中还是能瞅见左侧的一块路碑,碑上写着三个大字“无根村”。 随着活物喊叫声看去,只见大约二十几个人围着堆藁火烤个什么,他们年纪不一,其中披着一块粗麻布的大胡子在摆弄着烤食,不久便在浓烟里飘出阵阵的rou香,看来他是个摆弄食材的好手。 烤rou像有这样浓烈的香味一般是就地宰杀方如此,这么偏远的地方应该没有rou铺,今日天色又不适合打猎,那么这rou肯定是有问题! 往烤架上切实一瞅,果真大骇,这rou是寻常人下不了口的,别无它,实是一坨坨血迹斑斑的人rou! 可这一丛人亦非寻常的普通人,直接从烤架上扒胳膊扯腿就着大碗的酒便往嘴里送,吃得那是大块淋漓。 远方有两匹马在沙尘里慢悠悠地行来,马上有两个人,其中一人束发,年纪约莫在二十七八左右,还有个则是年双十年华,长袍带帽的装扮。 “不肖浪北带舍弟初七途径此地,天色渐晚,冒昧打扰各位好汉,能否借宿一宿?”束发青年下了马老远就开始发问。 仔细看来,这二人却正是浪北和杨初七无疑。 “好啊,兄台过来吧。”其中站起位看起来稍显稚嫩的年轻人似在有意无意的挡住藁火堆,满脸堆着笑。 浪北和杨初七闻言,立刻高兴地往他们跟前快速行去。 正此时,就在他们与那年轻人几尺远的时候,异变突生。那年轻人竟猛然手中多了一把剔骨刀朝着他俩急速奔袭而来。 “师弟小心!”浪北惊乱中赶忙推开陈初七,同时使出一个侧身扫踢。 谁料那年轻人竟也是练家子,后发先至提膝格挡,右手反握剔骨刀扎在浪北胸口上。 浪北身躯蓦然一震,发出蛇咬住青蛙那般的怪叫,他双手抱住年轻人手腕,回头向陈初七抽搐着道:“快走……” 杨初七呆在原地不知所措,心神一时竟被这血腥的一幕生生给震慑住。而转瞬之间这大帮子人全都快速地围上来,一个个面目狰狞桀桀怪笑着。他慌乱的抽出自己短刀横在胸前,却仍然不敢有所动作。 “啊!”浪北惨叫不止,见得那年轻人双手握刀插在他的胸膛上,然后活生生地把手里刀往下蛮割,鲜血当即奔涌而出,溅在这藁火映照得微红的天空,甚是骇人。 “我cao!”杨初七给这番场面彻底震撼住了,顿时怒不可遏,梗起脖子颤抖着就往那年轻人冲去。 年轻人干净利落地拔出刀,推开还在抽搐的浪北,就马上向杨初七这边与之对冲而来。 年轻人举起刀下划,杨初七根本置之不理,径直揪住他衣服不管如何就是抓住刀朝他的颈部插去。 一刀又一刀……最后不知俩人是谁揪着谁,反正如同野兽般的都是咬紧牙关楞不吭声互捅。 大概就四五刀后,年轻人终于倒下,杨初七见机赶紧跪坐在他身上,单手持刀,另外又摸了块石头往他身上招呼,便是一顿猛打猛砸,就连嘴巴都用上了。 这时候,他只想起幼时八岁左右时村里店铺家一条大黄狗,那狗平时从来不叫,有次咬住他屁股牙栓在rou里出不来,他握住那狗嘴巴回身与狗对打的画面,最后那狗死了他活着,自那以后杨初七整死过足足数条恶狗,从此只要一见到血都有些躁动。 “来啊!”一人悄悄地溜到陈初七身上便要下手,杨初七察觉动静回身嘶吼道,接着,奔来人杀去。 鲜血遍布了这片土地,艳得有些灿烂。场面顿时由原本是杨初七给围攻,这帮人看他如此疯狂反倒发悚了,两方僵持半天不下。 一匹马、一袭白衣、一个眼熟女子,背负着一柄剑,眨眼间就到了众人跟前。 “思斌?”杨初七浑浑噩噩擦着血迹,迷糊中捂住伤口不自觉地心心念念。 “斌你个头,我是你李不奇哥哥。”只见此人下马即战,长剑一出,竟三五下将众人击倒在地,剑法出神入化,当真一副隐世高人的模样,随即他又问:“我的头发长吗?” 杨初七擦亮了眼睛看去,此人虽与袁思斌身姿相似但确实不是她,便嘀咕了一句:“想来应是幻觉,没胸,原来却是个哥哥,头发真的好长真好看!” “金樽有酒易同饮,结客何须问姓名……浮萍漂泊本无根,落托何处君莫问。我乃浔阳人氏,你是哪里人?来,喝两口么?”看这李不奇变戏法似的拿出壶酒以后回身上马,边喝边问。 李不奇长得很是出尘,一颦一笑之间简直令杨初七心神不宁,没想竟是个男儿身,真可惜了一副好俊俏的脸蛋。 杨初七没搭话便接过酒壶连饮数口,然后道:“今日承蒙兄长相救,他日你若不弃,杨某人只要不死绝不负你,一言九鼎。” 随后,他草草地将伤口用草灰堵住,扯下外衣撕成布条绑好,然后再将狼子的尸身就着藁火烧了,用绸布包裹着骨灰挂在身上。 “上马。”好半晌,李不奇看他忙完了,这才冲杨初七笑笑伸手道。 “不了,我有马。”说罢,他捂手吹了下口哨,谁知吹了十几声那马都没有来,只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念道:“看来马竟也给这群恶贼惊跑了。”说罢,他纵身跃起跳上李不奇那匹马背上。 两个人一路无话,瞧着倒不显得生分。 途径银龙村的时候,迎面来的是一行白装队伍,唢呐声敲鼓声轰轰烈烈,震得令人耳朵发麻,其中有副棺材夹在队伍中间,周遭行人送白礼的众筹若市。 “苍天无眼,好人不长命,像李先生这般好人竟五旬而逝,那十几孤儿再无人收养咯!”听得一位路人说道。 另有路人插嘴道:“听说是到处帮人干活给累死的,积劳成疾,这周遭方圆十里谁没受过他的好处,可怜这般良人……好歹他是信上帝教的,想罢这会儿在天上享福去了,从此便不用受这世间苦累!”话未说完他就泣不成声,周围百姓俱是掩面而泣,场面凄切。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下马,当跪拜!”杨初七跳下马便连磕了三个响头。 “为何拜他?”李不奇问。 “因为举头三尺无神明,乱世人命不值钱。所以遇君子当服,遇善人当拜!这李先生散光家财收养四周远近的孤儿,给人免薪务工,这附近人家都是受过他实在好处的,遇人如斯,有何不拜之理?”杨初七堂而言之。 李不奇听罢亦潇洒下马,再没犹豫行了拜礼。 行了重礼后,俩人再次上路,走了不少时候,眼见一匹高头大马驮着个络腮胡的壮汉横冲直撞地奔袭而来,先是一口浓痰先到,随后喝声不绝:“前面那马那人赶紧给老子让开,吾秦明来也!” “聒噪。”李不奇闻言转身就拔剑,半点不顾马背上有人就御马狂奔迎面而上往这秦明头上刺去,头也不回地冲杨初七说:“看好,哥哥我要给这壮小子剃个光头。” “秦明?”杨初七听来这名字好生耳熟,细细一思寻,原来此人是荆楚十绝之五,秦孝的二哥,确是声名赫赫的好汉。想起来后他忙大声喝止:“不奇哥哥且慢。” 谁料这李不奇置之不理,旁若无人的冲上去就是刷刷几剑攻去。 秦明见来者不善倒也不惊乱,他不慌不忙地手往腰间摸去掏出一把弯刀,然后往刀锋上吐了两口浓痰,一边挡一边还说道:“我呸,这是哪儿跑出来的好一个娘娘腔!真是凶猛。” 二人你来我去,打得杨初七在马背上眼花缭乱耳旁生风。一时间,他们俩倒是谁也奈何不得谁。 秦明身手不凡,竟与李不奇战得旗鼓相当,看来绝非浪得虚名。 李不奇见是久攻不下,摆手便道:“壮小子,马上功夫咱们是分不出高下了,且来一场马下战如何?”边说着边下马。 “行啊,死娘娘腔那就马下再打过。”秦明满头大汗摸了把脸道,说完翻身要下马。 怎料李不奇在他下马的同时,疾行而上,冲着秦明的胯下就是一记飞踢,踢完便跑回,跳上马背打马载着杨初七扬长而去,还笑嘻嘻地回头喊道:“壮小子,下次说娘娘腔,能不能别加个死字,很难听耶,小爷去也!” “呜嗷”秦明在原地急急兜转,更是连话也痛得说不出。 秦明正疼痛不已时,突地一记飞刀射来,秦明慌忙间只得用手去挡,飞刀将他手背射个对穿,他顿时破口骂道:“杜贩子!你这小娘皮,莫要给老子逮住咯,把你关到衙门牢底坐穿!哎哟,真是人背喝凉水都塞牙,他娘的,老子虎落平阳竟给这千门小生欺负!”他恼羞成怒的忍痛打马追捕而去。 “杨初七哥哥!”这时、猛然路边上有个十五六岁的小男孩追了出来,哭喊着:“李爹爹真不回来了吗?他跟我说过,他永远不会离开的,若是他不回来便叫我去找另一个爹爹,他说那个爹叫良心。” 然而此时杨初七与李不奇却已走远了,根本没听着,杨初七看似无碍,实则刚刚那番打斗真实是受了重伤,只是强忍罢了。 一处不知名的地方。“哈哈哈,这帮人下得一手妙棋,好个大局,谁料我祖永正还有后手在!”一爽朗男声回荡在这金碧辉煌的大厅里,闻声望去,见得一位气宇轩昂相貌堂堂的高大男子,带着个银色半露脸的面罩坐在张龙椅上,飘忽晃动的灯火映照着他身影,格外可怖。 堂下,跪着两排人却无人敢搭话,氛围静得可怕。再看他大手一挥笑道;“魔姬!进来,你接近他们的人了没。” 这时候暗门里走出来一个人,这女子蒙着面,战战兢兢地道:“主公,已然成功接近了。” 若杨初七在此,光听声音他便能认出蒙面女子和这名男子,只因过于熟悉,但也绝想不到正是这些个人。 这面罩男子又问:“东西到手了没?” 蒙面女子瑟瑟发抖如临深渊不敢回话。 “啪”地声,只见蒙面女子给踢倒在地,眨眼间这男子又回到龙椅上,动作间只留下一阵阵风声。此人武功当真深不可测。 蒙面女子捂着身躯不敢作声。 话锋且转。李不奇载着杨初七一路飞骑,来到了凉山脚下,此时浑然入夜,仗着星光赶路自然行不得。 “今日你为何与人打斗?”李不奇看有些无聊便问。 杨初七勉强呈笑回道:“家师命师兄我和师兄打探近日金牛道一带的离奇命案,据说有数名女子的脑袋和四肢给人钉上铁钉挂在堂上,谁料还未查到,竟出了这捞什子事。” “这巴蜀已不是当年富强的蜀国了,蜀王无道,百姓流离失所,不该管的事还是不要管了。”李不奇眉头微皱黯然地道。 “哎!蜀王昏晕无道。我知这世道险恶,本亦不想去奈何师命难违!”杨初七也是深深叹了一口气。 “不想去就不去,不做想就不做,人生在世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又何必太较真呢。”李不奇深深地看了杨初七一眼道。 “呵,你武艺高强自是来去自如,我家道贫寒本事末微,徒然只想学点武艺安身立命,有诸多不便和身不由己。”杨初七付之一笑。 “男儿当自强,我祝你早日武艺有成功名加身!”李不奇笑了笑。 “别说这个了,前方有家客栈,我们先去安顿下。”杨初七往前一指道,随即他又问:“你这是从哪里来要往何方去啊。” “我不来也不去,到处玩玩。”李不奇略微思考,轻声笑道。 “其实我挺佩服你的。”杨初七一本正经地道。 “佩服我哪一点?”李不奇懵神发问。 “佩服你武艺非凡,最主要是唾面自干的雅量,比如说就刚刚那秦明的一把浓痰袭来但见你丝毫不慌还举剑给格挡了,真是好俊的功夫!”杨初七打趣道。 李不奇反手就是一巴掌,嗤笑骂道:“去你妹的!” 杨初七身法灵活,见状早已机智地跳下马,往前面不足几丈远的“回头客栈”的大门逃窜去。 李不奇栓好马匹后同样跟着进了客栈。 回头客栈内,整齐地摆满了数十张桌子,那账房掌柜是个十五六岁眉清目秀的小女孩,正在拨弄着算盘,看见有人进来忙道:“谢哥哥,快来招呼客人。” 这时有名长相俊美绑着头巾双十年华的男子迎上前来,嘴中道:“二位客官,要吃点什么,我们这有上好的牛rou还有独家秘制的包子,保证味道一绝。” 李不奇回头看了杨初七一眼问:“说罢,你要吃点什么?” 杨初七摊手说道:“白水,面条。”说完,他朝客栈内四周看来看去的。 “那来两斤牛rou,白水,一壶黄酒,一碗面条。”李不奇简单明了的吩咐。 “砰”地一声响,杨初七回头看去,恰时是位大约年近四旬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只见这人瘸着左腿柱着一柄粗重的铁剑一步一拐,面目丑陋不堪未老先衰,身穿黑袍,衣物遮掩不到的地方皆是刀剑之伤,头上斜绑着条黑巾正好遮住了那一道自额间划过左眼的伤疤,此人一进门便喝道:“正天教的小杂种何在?老夫铁剑七来了!叫祖永正那老小子给老夫死来,满口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的狗杂碎!若瞧见了定一掌将其击毙送他归西。” 他话未落音,刹那间客栈内及门外围上了足足十七、八人,俱黑巾蒙面手持唐刀,眼睛里泛着寒光。其中那个看来是领头的人满脸不屑怪声发笑:“这不是十年前号称玉面无双武功天下第一的铁剑七么?据说你昔年曾靠着柄铁剑横扫树儿山四十九匪,今日看来言不尽实啊,匹夫,你老矣!今日这里便是你的葬身之所。” “黄口小儿休得猖狂,看剑!”看这叫铁剑七的跛脚稍一踢弹,那柄粗重大剑就轻巧地飞跃过了头顶,他左手接过剑朝这领头人当头斩去。 领头人举刀挡砍,只听“铛”地一声竟连手中刀都给崩飞,而脑袋直接给巨剑砸了个稀巴烂,整个人仰头倒地一动不动身死当场。 “呵呵呵!土鸡瓦狗,我虽不比从前了,但放眼天下若真打实斗,又有几人是老夫一合之众!”这铁剑七衣袍无风自动,便是放声大笑。 他正说着,眼见背后又有个蒙面人持刀砍来。 铁剑七头也不回持剑往身后随意那么一扫,那人便又崩飞出去撞在身后的墙壁上两眼翻白口吐血沫。 此刻堂内的客人早已给吓得惊慌四散逃亡,鱼贯而出,仅仅剩下李不奇和杨初七等寥寥几人。 “死来!”铁剑七大手往前一探抓住个蒙面人,掐住脖子大声喝问:“祖永正在哪!” “好汉饶命!壮士饶命!教主在凉山县长家中。”那蒙面人给吓破了胆,忙连连讨饶。 “官府?又是官府?也罢!待老夫再闯一回!杀他个天昏地暗。”铁剑七随手将蒙面人脖颈捏断再用脚将他踢飞,说完纵身跃起。 “壮士留步!还请讨教几招?”李不奇见猎心喜,踏桌飞身追上前头想要与其过招。 铁剑七不可置否地抿嘴摇了摇头,亦不转身,半空中背身挥掌反手送出,掌风顷刻将李不奇迅速逼回,大笑传音:“哈哈,惜命者不武!我生不为逐鹿来,都门懒筑黄金台。小子好自安生吧。”话犹未已,人便已不见踪影。 杨初七看到此番场面,心下大惊,忙从桌面上跃起从背后将李不奇接住。 “这老匹夫,功力深厚怕已入化境,倒是当真世无双!”李不奇落地后甩开杨初七喝骂,心中似乎愤愤不平。 “他早就不是当年的铁剑七了,如今武功天下第一怕也不是他,这人此行应是有去无回。”就在此时此刻有一个美艳女子拨开客栈内的珠帘从后门缓缓走出,声音听来格外悦耳。 “那世间第一是谁?”陈初七闻声不自觉发问。 “应该是大夫盟盟主大夫卿,民间口耳相传,大夫盟人人士大夫;要么是匕首门的隐世客卿郑嫌雪。”这美艳女子歪着头推敲了一下分说。 “为什么?”李不奇纳闷。 “第一他独闯江湖虽有赫赫威名却是拿命拼杀而来的,身上早就暗伤无数,并且世间没有谁可以扭转得了时间,毕竟不及壮年岁数也大了;其二,他再勇猛也仅只身一人,也许当年是“楚越等闲耳、肝胆有风波”的天下第一,今日单单就武力值而言,只怕连天下第七也排不上。”美艳女子毫不考虑的述说道。 “听姑娘尽晓江湖事,还想请教一下姑娘大名!”李不奇翘着二郎腿把玩着酒杯道。 “妾身贱名不敢挂齿,蒙大侠是也。”美艳女子略微思量了一下。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荆楚二绝蒙大侠竟是个巾帼英雄,小子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杨初七自幼向往江湖好汉,见状马上插嘴奉承。 “呵,蒙大侠原来是个小娘皮,这名字有点意思,来!小爷向你讨教一二如何?”李不奇满脸玩味。 “不必了吧!”这蒙大侠不假思索地推辞,想来不是好争斗之人。 李不奇亦不强求,将手中的酒杯放下,夹起原本翻了一桌还有最后没有倒那碗里的包子拿出来咬在进嘴里向杨初七问话:“倘若我跟这蒙大侠动手你说我厉害还是她厉害?” “那肯定是你厉害啊!若真动手你三两下便将她打发了。”杨初七打不过李不奇只好拍他马屁。 蒙大侠听完不作声,只是顺手在地上捡了只脏包子丢过来,杨初七机智,赶紧将李不奇卖力挪过来挡在前面,可惜,终究还是慢半步给打了个正着。 “蒙姑娘天下无敌寿与天齐!”杨初七遂马上改口。 这李不奇回身就是几拳,口中骂道:“墙头草!一二三四五六七,全中!” 杨初七赶忙格挡,无奈武艺低微是半招都没挡住,瞬间给打得鼻青脸肿。 “小爷不干了!”杨初七转身便跑,后面的李不奇和蒙大侠发出阵阵大笑声,走到门口他还是回头喊了句:“狗男女!”骂完后赶紧跑开,同时,后面诸多杂物袭来,顿时他感觉脑后生风。 李不奇笑叹了几声,一边喝酒一边拿着手指敲着桌面,眯着眼哼唱着:“囫囵图一醉,当、当、当、当、当!” 且说蒙大侠看李不奇和陈初七眉目间皆不带有戾气,绝非歹毒之人,自觉甚是顺眼,心下欢喜,遂给他们各自开了两间上好的客房,又吩咐小女孩切记要好生照料好生安顿如何。 夜间。李不奇看杨初七睡着了,遂将夜行衣穿上,决心再去“无根村”探个究竟,看看这帮刁民为何如此疯狂,竟要以人rou为食。 深夜的无根村,悄无声息是一片片死寂,惟有天空上挂着轮半月是唯有的照明之物,让人感觉这片天都不太正常。 李不奇施展轻身术隐在暗处。 “教主,大事要成了,只是有些官员不太老实。”听到有个男子说。 “这等细枝末微之事休与我提,先说说那南海郑家是如何打算的。”一个爽朗的声音响起。 “郑家没有表态,不过他们家族中有人支持我们已暗中搭上线了。”这男子回道。 “好!就是这样,先培养小势力将他们的所有关系网搞破裂,然后不日给其攻心洗脑,让他们懂得雷霆雨露俱是君恩才会惟命是从!再利用这些人潜入朝中大臣家中……哈哈哈!长此以往,我等势力便要遍布全蜀国了,届时大事指日可成。对了,多加注意士子,但凡读书太多的尽量别去招惹,这些人太过死板使用不得。”爽朗声男子吩咐示意。 “遵命!”这男子应诺道,或许是听到了动听,又试探问:“谁?” 李不奇不清楚对方底细以及多少人马,以为已经给他们发现,只好猫着身子一动敢不动。 “宵小之辈,你们还有长此以往吗?今日便给爷爷在便将尔等尽数打杀了!”一个身着麻布衣的中年络腮胡男子拉着一名青衣女子如旋风般地掠过周遭树木跃来。 “我道是谁哟!原来是阿毕屠啊?就你那一点点本事能奈我何?上次的亏还没吃够么,这回我看你且要如何脱身!”却见那爽朗声男子看到来人不惊反喜,当场便飞身而起手掌化作鹰爪向阿毕屠攻去。 “祖永正!老子今日便与你一决生死。”阿毕屠挥手将青衣女子拨到身后迎头而上。 不多时,便听见“砰砰”两声,阿毕屠在祖永正手里没能支撑个一会半刻便给击倒在地,眼见祖永正大手向阿毕屠脑袋上抓去。李不奇再也看不下去了,飘然跃起,长剑一拔一挑将祖永正攻势逼停,并将阿毕屠抛开,接着与祖永正缠斗起来。 这祖永传招数博杂而精,功力更是雄浑深厚,李不奇应战颇为头痛,别说打赢,便是自保也难以周全,只是苦无脱身之法,如此过了三十几招,他身上便挨了数记拳脚,只得且战且退,眼看马上就要落败身亡。 忽地,几声大笑传来:“娃儿们给老夫闪开!祖永正你这王八蛋寻你多时了!”笑声未止,一把粗重的铁剑凭空而出现将祖永正震开,见是先前客栈所见的铁剑七狂奔而来,然后挥舞着巨剑不停地朝祖永正砍杀去。 祖永正看这铁剑颇沉重自不敢硬接,只得展开奇妙的身法与之游斗,可惜并无大用,没多久便汗如雨下,只因这铁剑七虽没啥高明的招数,不招不架就是一顿胡砍乱杀,不过挥舞着巨剑速度却是丝毫不慢,让他大大吃不消,当真是最sao的身法却挨了最毒的打,最后不由气得骂出了口:“铁剑七你这老无赖,十年前便见你提着这玩意今日还是如此,咱们能换件兵器换一种打法么?” “哈哈!王八蛋休要胡言,先吃老夫一剑再说!”铁剑七大笑着将铁剑往祖永正头上扫去,剑风呼啸,竟将其发髻头巾都给吹掉了。 祖永正施展轻功节节败退,正欲飞身而去,没想竟给铁剑七的重剑磕个正着,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栽倒在丛林间,真是让李不奇捂脸不忍直视,这祖永正不待搭话爬起来再次一跃而起疯狂逃窜,铁剑七狂奔追去,无奈轻功不咋地,没办法遂从地上拣了块大石块往他身后掷去,可惜没准头根本没打中,只得边追边骂道:“龟儿莫跑,且与老夫来大战三百回合!” “我信你个鬼,先把那东西放下再说!”祖永正不敢再回头,玩命开溜奔逃。 铁剑七双手抓着重剑在他身后狂追不舍。 李不奇冲阿毕屠和青衣女子抿嘴笑了笑,阿毕屠当即老脸一红,他自认在江湖上有一些虚名,怎料今日在这却栽了个大跟头,只好讪讪地解释:“铁剑七这野夫的武功路数老子学不来,先头听闻他倚仗这重剑独斗树儿山四十九匪,一人单挑大夫盟十八士大夫,今日看来应是不假!俱是些舍命的招式矣。” “师父,他不怕死么?”旁边的青衣女子问。 “阿鸽,这人世间总有些东西是比身家性命重要,总有几人是不怕死的,想当年蛮荆第一猛士胡杨不亦如此,独个对抗着秦国十万大军,留下了“楚虽三户可亡秦”的传说。”阿毕屠语重心长道。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李不弃酸酸地来了句感叹。 “你这娃儿岁数不大却是哪学来的这伤感之言!”阿毕屠瞪了李不奇一眼,又仰天长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但愿天地间浩然正气长存,亘古至今不灭!” “世间正邪难分,惟经史独正,惟法家持中;惟墨家攻伐,惟儒家学善。外物如叩钟,人声鼎沸仍若不为所动道心如恒,大公大正便长存不灭。”李不奇低头玩着手,弹了弹指甲淡然而笑。 “这铁剑七就一拙夫也!愚钝不可方物。哈哈,不奇哥哥,大晚上的原来在这打机锋呢?我正纳闷着,你是往哪里去了?”正此时,陈初七从某处丛林间钻了出来。 “野夫怒见不平处,磨损胸中万古刀。若是正人君子,何必拘束于世俗之流。真君子自风采,真名士自风雅!”李不奇一字一顿讲道。 “桀桀桀!放他娘的狗屁,纳百家之言、成一己之说、只是那些虚妄儒生的一派胡言,甚么仁、义、礼、智、信全都是惺惺作态,君不见竖儒蜂起壮士死,神州从此夸仁义。一朝虏夷乱中原,士子豕奔懦民泣!上穷碧落下黄泉,世间无我这般人。老子就是不人不鬼不神不魔不仙不佛,我即是道,逆吾者死!”一团黑影自远方快速袭来,只见一名背着副黑色棺材的中年男子怪笑扬言,笑声惊得草木横飞、沙土飞扬。顿时魔影顿生黑云滚滚,这来人面目看不真切,魔功返璞归真强横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