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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奇遇

    上次说到,陈初七执剑斩去时,一全身黑袍的蒙面人,掠空而来,这招金山碎人才,竟给他两指捉住剑锋,丝毫下劈不得。此人惊天之手段,骇得本来观望袁戈加与陈初七决斗的众人,俱是大惊不已。本来陈初七的一剑,令所有人都横生绝望之感,气势非凡霸道无比,却给他毫不费力化解掉,那是何等高明入化境的武艺。再看他一手将剑挑飞,大袖一挥,已将二人分开十丈余。

    李不奇飞身跃起,接过倒退如风的陈初七,讶异地问:“阁下可是百里霞?”她一向见多识广,这七国之内,武林上有此功力者,不外乎三人也,秦川离东北靠近,想来必是虎兰县的百里霞出手,才有这样奇妙的玄门武学。

    “呵!想不这世间还有人记得我百里霞,近来老夫听闻三寸青天伍尚蒙难,特此欲去苏州解救那伍二娃子,正行得疲累,看此处有家客栈,便来歇脚修顿片刻,谁料遇见这俩小子打起了,一时技痒遂出手,万万莫怪老夫唐突无礼!”这百里霞爽快一笑,细细道明了原委。

    百里霞,虽不为外人所广知,但在江湖上自留下种种传说,聚讼纷纭,不一而足。

    秦川以北之地,有珠穆朗玛峰,此山之高,犹越天际,风景最为稀奇。其中老林障物,妖邪怪木,择活物而食,大多是那虎豹妖怪栖身之所,为世人莫敢踏足。据闻这里,有一百里霞长踞栖息于此,身怀绝世武学,与仙佛为伴。其品性亦正亦邪,屠人如麻,性情古怪,喜好寻杀大富大贵之人,劫富济寒门,乃权贵最是不喜的不请自来之客。

    李不奇看虽他说得客气,仍不敢冒然靠得太近,这人性情怪异且喜怒无常,一身功力更是超凡入圣,已不堪常人的想象,传说他当年曾一掌逼退白狼,单手捉住首门门主祁学抛出几十丈,于十万秦兵戏耍秦王并全身而退,今日看来,流言八九不离十。

    “一曲肝肠断,天涯何处觅知音?俩人相思苦,生死不复相见时?”先是一声凄叹,紧接着一副棺材凭空袭来,当即魔影顿生,死气重重,天色阴霾密布。

    “曲高合寡再世王?老夫等很久了!”却见这百里霞一声冷喝,横眉竖对。

    “这不是号称武功天下无敌的百里霞吗?上回拼尽全力尚未赢我一招半式,今日个还想来?”再世王邪邪地笑道。

    “呵!你不也没奈何我么?”百里霞不屑地笑着,又道:“人家都说武界你再世王是泰山北斗,老子偏不信?”

    “你?”再世王嘴角一撇,鄙夷地摇了摇头,继而叹道:“你还不行,这世上能击败我的不出十人,但其中不包括你。”

    “少啰嗦,看招!”百里霞话还没落音,人已化作道道残影,奔到再世王的身前。

    见是两团魔云腾空而起,相互纠缠,突地,天地惊变,电闪雷鸣,整个天空一片昏暗,仿佛人间失落魔渊。

    “乔哥,别打了,去找七杀救我吧。”此刻重重魔云中,发出个清冷之声。

    魔云里,再世王笑道:“好好,娘子!百里老友,老夫恕不奉陪,先去也。”随后,“砰”一声巨响,震得客栈下的众人几近失聪,便眼见一人从天上如流星般坠下,砸出一十丈余的巨坑,正是那百里霞,他喷出几口黑血,恨恨地喊叫道:“再世王,休走,老夫早晚得胜你!”

    “哈哈哈!等你三世为人,再说吧。”再世王邪气的声音从十几里开外传来。

    “百里先生,这再世王究竟是何人,怎么江湖上从未有此人的消息?”李不奇心下一疑,拱手向百里霞请教。

    百里霞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厌恶地道:“小友莫要打听,这人不吉,凡是打听过他姓名的都不得好死,一个诅咒,你可曾听过今生我已死、再世吾当为王这传说?”

    “不曾听闻!”李不奇坦然笑道。

    “那还是不要听了罢!”百里霞说毕,突地怪叫,纵身一跃便再无踪影。

    “仗剑去国,辞亲远游。”遥遥山路里,传来一阵又一阵歌声,曰:“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救赵挥金槌,邯郸先震惊。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手执长剑,亦为豪杰。故人寻匿,有何踪迹?十步一人,亦然无形。再世王老小子,纵你逃到天涯海角,吾李太白必然捉你回武界。”只见一人相貌出尘,惊艳如仙,忽远忽近,逸逸飘来。

    “生来命苦胆小如鼠,为求活路踏上江湖!李太白你多事了。老夫绝无害人之心,只有求药之意!先前以为你可以救回我家娘子,谁料你竟也没法子,还是莫与老夫瓜葛为妙!”刚走的再世王,才不久却又给李太白逼回客栈上空。

    “好帅!”李不奇呆呆地望着天上道,瞅着李白吞了一把口水,愣得不可方物,而陈初七在李不奇身后流口水,她却全然不晓得。

    “再世王啊,这都多少年了,你究竟还在执着一些甚么,她已死了,永远不再会回来,回武界去罢。”李太白温润说道。

    “不!她没有死,老夫任你是谁,还请你不要在这胡说八道!”再世王面色苍白,突然大喊。

    “她死了,那只是你心中的执念而已。”李太白清晰地提醒他。

    “乔哥,快些赶路啊!”此刻再世王背后的棺材里说道,声音却有些诡异。

    “好,娘子!”但见再世王闻声,一瞬间,脸色变回正常,喝道:“李太白,休要糊弄我!老夫人挡杀人,神挡杀神!逆吾者死!速速给老夫死开!”他一步跨出,身化魔影,竟逼退了李太白,向西边方向遁去。

    李太白望着他的背影离去,也没追赶,沉默片刻后,身行闪动、便徒然消失于此地。

    众人观望着,几位奇人已离去,便没了看头,甚觉无趣,便陆陆续续回到客栈依旧吃喝。

    李不奇等人亦如此,回到客栈寻到阿败,三人闷头吃酒,内心低迷,全皆是唏嘘惊叹感慨不已,不曾料到天地之大无奇不有,竟横生了这等惊艳之辈。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天下刀兵,哀鸿遍野。百姓流离,难得安宁。神不怜民,菩提无心!”一声忧伤哀怨的歌乐,飘荡在客栈外上空。

    歌声绕梁,客栈的大堂上,众宾客顿时给魔音迷惑,大都眼神中充盈着迷惘,瞅着外面,飘来一凤眼含怨,柳眉藏愁,手抚琵琶,轻启朱唇,如诉如泣吟唱着的姑娘,脚不沾尘飞身而来,半坐在梁上。

    此时,打门外走进两个人,都佩戴着朴刀在腰间。走在前头的是膀阔腰圆,满脸络腮胡子,如黑煞神似的壮汉。紧随其后,是一自眉间至嘴角有处很深陷的刀疤,整张脸给人那种痛苦不堪之感,好似刚刚挨过揍的瘦子。

    咕咕看有人前来,摇摇头定了定神,慌忙相迎,点头哈腰,连说:“客官里请,里请。”待二人坐定,装作一脸谄媚地道:“二位爷,来点什么?”

    有那好酒好rou尽管快快上来,罗嗦什么。”壮汉粗门大嗓地嚷道。

    咕咕见状,赶忙仰着脖儿向后唤道:“廿儿、狗儿,快上酒菜。”

    两位打扮妖艳的姑娘,应声而出,一阵风地将几般嫩鸡、肥羊、牛rou以及一壶酒布,排到来客桌上。

    这刀疤脸端起酒壶,也顾不上用酒碗,对着嘴,咕嘟地喝了几大口,放下,用袖口抺了抺嘴,随后解下背上包裹,搁到桌上,一对阴毒的三角眼,寒光四射地环视着周遭。

    黑煞神似的壮汉,撕下一只鸡腿紧咬几口后,yin猥的眼神,在忙碌着的两位姑娘浑身上下触摸半天,咧嘴“嘿嘿”一笑,又瞅着吟唱着的姑娘,大手一拍桌子,不耐烦地高声喝道:“够了够了,别净整些凄惨惨的调调,搅得人心烦,快快换段荤的,让大爷我开开心。”

    半空中正吟唱着的姑娘,闻声嘎然而止,紧抿着樱桃小嘴,冷眼一撇,暗咬银牙,闷不作声。

    冰岩胜等人,经此一喝,清醒过来,俱觉得这壮汉有些唐突,纷纷投来怪异目光。

    座中一留着稀疏五绺长髯,两鬓斑白,身着紫绣团胸绣花袍的一老者,抱拳颤声道:“这位兄台,恕吾直言,自惠文王当政以来,为了显示秦国强大国力,王室宫殿建造规模比各诸侯国、甚至周天子时,更加辉煌,惠文王不顾民众死活,重造咸阳宫,大兴土木,百姓饱受流离之苦,身处水深火热之中......”随之,一阵不停地干咳,他稍稍喘息片刻,又继续沙哑着声音道:“特别是当下,咸阳宫本以劳民伤财,可陛下不顾百姓死活,强行伐吴,四处征兵,打得尸骨遍地,吴军现已兵临广阳城下,在这国家危难之际,商女尤知亡国恨,更何况,吾等堂堂七尺男儿,谁还有心思沉迷于yin靡声色之中呢?”

    壮汉被那老者一番呛白,加之众人一阵讪笑,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神情尴尬的顿了一顿,随之仰天狞笑道:“既已知道朝不保夕,何不快乐一时是一时,岂容你这该死不死的老朽,教训爷爷我!”

    “你!”老者脸色惨白,浑身抖个不停,张大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放肆!”只听“啪”的一声,众人寻声望去,一个麻布衣劲装打扮,虎背熊腰之人拍案而起,拨出长刀按在桌面上,横眉怒目地道:“此乃秦川儒家名士苏无二老先生,德高望重,岂容尔等羞辱,还不快快向老人家认错、赔礼。”

    众伙都识得说话的,是斗天盟中的冰岩心。

    “呀呸!”那壮汉一听之下,立即咆哮起来,“难怪这秦国危在旦夕,却原来满城皆是口头上的高人,舌尖上的英雄,尽争那匹夫之气?”

    壮汉话没等说完,冰岩心厉声道:“大敌当前,本应同仇敌忾,我等虽非官府之人,都是些草莽之辈,但仍是秦国之人,所谓国家兴旺,匹夫有责,却不知这位兄弟为何长他人之志气,灭我等之威风,辱我大秦臣民,再要胡言乱语,别怪兄弟我不客气了!”

    这时候,坐在壮汉身边的刀疤脸,终于按捺不住,向冰岩心不屑地瞥了一眼,冷冷的道:“看这位兄弟倒象个练家,可不知那三脚猫功夫,够不够做那冲锋陷阵的大英雄!只怕吴军一到,管保跑得比兔子还快吧。”

    此话一出,当下激恼了冰岩心,连声道:“好,在下不才,今天倒要领教领教这位兄弟的本事!”

    话没等说完,人已跃落大堂中央,宽大结实的臂膀上下前后一阵抖动,墩实高大的身躯,如一座铁塔般挺立在那儿,一双厉目虎视眈眈地怒视着这瘦子。

    大堂内气氛,此侯陡然紧张起来。

    “哎唷哎唷!两位爷,这是干吗呀?既是找乐子来的,何苦动这么大肝火,有话好说吗!”

    咕咕见二人剑拔弩张的样子,心中暗暗叫苦不迭。果真二人要是在这儿动起手来,打坏家什物件倒是小事,倘若出了人命,官府追究下来,那可是尽找麻烦,怕又要劳烦大东家去打点了。于是乎她不愿生事,慌忙赔笑脸,说好话。

    瘦子“嘿嘿”地一阵jian笑,立起身,随手一按,竟将茶壶按进桌面,仅剩半个壶身在外。

    众人一见之下,心中暗暗吃惊。店里的伙计哪见过这阵仗,多数是些没武艺的,慌乱择路与食客一起奔向后厢躲藏,一下子,客栈里仅仅只剩下李、陈和冰岩胜一干人等了。

    陈初七期间倒是起了好几次身,奈何给李不奇不做声色摁住了,不好发作而已,否则以他那火爆脾气,定早早一剑砍过去。

    “两位朋友,我等与你们本不熟悉,不曾谋面素未平生,又何苦为了口舌之争,刀兵相见呢?我看大可不必!”正在这要大动干戈之际。一直闷头不语,不好管闲事,坐在客栈里吃酒的冰岩胜说话了。

    “呵?拿刀的是你兄弟,喊疼的莫也不是你们,你说不打就不打嘛,当我俩兄弟吃干饭的呢?”瘦子讥讽笑着拔刀如风般地奔冲砍来。

    “不要这样,大家都是斯文人,有话好好说就可以,不要动手嘛。”冰岩胜边说边阻止,却见他身形没大动作,莫名其妙的那瘦子手上兵刃,竟生生地到了他手里,变戏法似的,瘦子人此刻已让他单手反扣在桌面上,全然动弹不得。

    “大侠!我错了,莫要杀我,我上有老下有小的,讨饶了!”瘦子虽百般不甘给制服,无奈技不如人,人家这手段,自个儿不是差一点半点的,只好屈服想活命。旁的,那壮汉早给吓傻了眼,毫不敢动半分。

    “说了,不要动不动揪打厮杀,这次就算了,对了,你叫甚么名儿?世道险恶,老夫看你们有两下子,倒不如随入我门派中可好。”冰岩胜松了手,量这两人不敢再动,便随口问。

    “好!我王五、赵六,参见主公,斗胆请主公助我等防守广阳!”二人相视一对眼,心知遇见高人了,合计片刻后,便半跪齐声乞求道。

    “无妨,我们多待些一两日便是,今快天黑了,明天便去随军助阵。”冰岩胜无奈地扶起他们承诺道。

    正这时,那弹奏琵琶的女子行了过来,冲冰岩胜一欠身,婉婉道:“公子好武艺,冒昧打扰,奴家姓甄,名曲,看公子气概非凡,可否结识一番?”

    “呃?”冰岩胜淡然道,笑了笑又道:“阁下有何赐教?”

    “要事相商,还请偏厅一叙。”甄曲纤手一引道。

    后事如何,下次再说。

    “但愿天下,安能太平美满,有情人终成眷属!但愿世上,义士少舞刀枪,谋师不sao文墨,jian人未生口舌。”李太白醉酒、看剑,在高山远处,遥望了一眼这幕人间喜庆,悠悠叹息。

    “非树,不知你可还好”李太白眉头轻轻一皱,陷入回忆。

    雪城。乃燕国的一小镇,偏远而安宁,常年四季飘雪不止。

    “哈哈!哥,快来追我啊。”李非树清爽的声音响起,映照在这漫天飞雪里,雪花如诗句般朔朔落下,偶尔传来几声寒鸟喊叫,这就是李太白思念里,那一处雪城。

    “曾邀飞雪书万里,不图功名传千秋。”李非树望雪吟诵。

    李太白很喜欢他这小妹,世人皆知他是一斗酒、一篇诗,一曲长歌浪天涯的李太白,谁又晓得,他也曾在雪城有过一段心事。

    一场瘟疫,摧毁了这座雪城,让他和meimei各奔东西,但亦成就了今日书剑无双的李太白。

    “长思飘万里,欲斩恨还休。晓叹平生事,雪城醉至秋。绝句亦别句,不休何来休?书剑恩仇,万丈业尘一杯酒!来,喝酒!”李太白再邀山间高空明月,高歌说笑。

    可记忆里的那个,一壶茶、一首曲子、便尽知天下事,伶俐的李非树,如今身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