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言情小说 - 诛心灭在线阅读 - 第四十章 符印初现

第四十章 符印初现

    问起元真时,她神情恍惚一语不言。

    太医诊治是得了失心疯,这病一般为心病,可先辅以安神汤调理,根本之处乃需其自己化解内心的郁结所在。

    天悟恍然明白一件事,她并非对他没了感情,只是为了腹中的孩子选择隐忍。

    这比他几十年来所背负的不相上下,悔恨自己昨日犯下的罪过。

    急切得写了封书信给灵都的灵尊,每每听到随从的回报,公主已在屋内发了疯似得喊叫,含糊其辞得咒骂着昨夜侮辱她的人。

    命人在外好生看守,他则心急如焚得来回踱步,等待着灵都的消息。

    已过半晌,灵都来信,信上提及了天悟急切想要知道的问题。

    关于今生他最爱的二人能否摆脱如此阴影,命亲信的随从将信中的内容读了出来。

    “世道轮回自有规律,若是想要利用幻境将已发生之事在一个人的记忆之中完全抹去,并未不可,不过要牺牲制幻者的生命。将时间推移,幻境重设,需逆转乾坤,倒念咒语,这本就违背天道众生法则,最终制幻者则会被幻境吞噬,成为“代价”。你我天下大计未成,且三思而行!”

    天悟心意已决,命随从布置,心想:当初的天下大计只不过为了能够和梦蝶重逢,虽不能生生世世厮守,但现已铸成大错,唯有弥补才能安心。如今方才明白,爱慕一个人不是与她携手同行,而是在她前行的道路上为她遮风避雨。

    世上没有等同的回报,只有爱得深沉,换得她一世平安。纵使心中有万千不舍,今生做不成夫妻,望来世修得圆满。

    忽又想到什么,咬牙切齿,拳头攥紧,来到屋内后庭的平台上。

    顿时海水击打着四周的崖壁,迸溅出的水花散落开来。一条巨龙腾起,定格在半空之中,天悟似有感应上前了几步,那巨龙伸过头来。天悟紧贴着它的耳朵,不舍得说了些话,摸摸它的脑袋,便转身离开了。

    那龙望着他的背影远去,竟默默流下几颗晶莹的泪珠,后潜下水去。

    天悟来到语嫣的身旁,他恨自己被挖去了双眼,现如今亲身女儿在面前都不得见。

    在他的内心中,曾多么单纯得想过天伦之乐,此般竟成了他无颜面对的情景。

    他对疯言乱语的语嫣说道:“是爹爹对不起你,望你以后与项天洪生活美满,一切都能如你所愿,爹爹今日的牺牲就算值了!”

    语嫣仿佛听到了项天洪的名字就安静了一会,嘴角溢出淡淡甜甜的微笑,说道:“项天洪哥哥,嫣儿真的是好喜欢你!不要和清玄在一起,不要!”说完便小声啜泣,模样很是悲伤。

    天悟走到门外,开始倒念咒语,点了清梦香,给语嫣灌了黄泉酒。

    屋内的幻境渐成,语嫣瞬间移动到栖凤别苑内。红色的幔帐之中,与项天洪躺在大红色的喜被之上,被子上飞舞的黄色凤凰栩栩如生。

    她披散着头发躺在项天洪的怀中,梦寐以求的场景终于发生。语嫣觉得有些恍惚,但却有如此真实的感觉。

    项天洪冲着她微笑,甜得将她的心融化。他拉下帷幔,缓缓躺下,与她的距离只有分毫。

    看着帷幔外摇曳的红烛火,与眼前项天洪俊秀温暖的脸庞,她顿觉脸颊guntang,心跳得如山崩地裂,顿时又觉浑身酥麻,那种透骨的舒坦蔓延全身。

    她沉醉在项天洪的温暖怀抱中,觉得自己上天成了仙。她体会得到终极的幸福,这与项天洪是密不可分的,当项天洪再次将她抱紧,忽得觉得头晕昏昏沉睡去了。

    天悟总觉得四周有些不对劲,隔空似望见一个模糊人影晃动,在墙外窥探着一切。

    此时的幻境即将崩塌,难以集中念力,忽得口吐鲜血,面色苍白如死灰一般。

    他用手指蘸着地上滴落的鲜血,从内衬衣服里侧拿出那枚彩纸,在其反面写下几行字。

    顿时幻境消失,他也腾空而起,连同幻境一同消失。

    一只蝴蝶从幻境之中飞出,通体的绿色似他左脸疤痕之处的那枚蝴蝶刺青,翩翩起舞,似荧光般美丽动人。

    唯留下语嫣公主在屋内,此时天色已晚,天悟的随从将语嫣公主抬至轿中,偷偷潜入宫内,将其安置在栖凤别苑的门口。向内敲了敲房门,后跑至不远处,见房内开了门将公主抱了进去方才离开,做别的事情去了。

    开门的便是项天洪,见公主晕倒在地,嘴角溢出的微笑着实吓到了他。

    听闻宫中传说公主被绑,昨夜的婚宴也未如期举行。

    她此时躺在此处为哪般,即便心中仍有疑问,更想要回避这些破烂事,但毕竟是昔日自己视为亲meimei一般疼惜的人,即便是任性得做了些混账事,但转念一想也是因为喜欢自己才落得这般。本应找个如意郎君安然过活,但不知何故也遭了些罪。

    项天洪不知自己看着门房口躺着的语嫣是何种具体感受,只觉安静的她看似没了锋利的棱角。

    月下柔美的面容竟像极了清玄,他又黯然神伤,将语嫣抱回屋中,便命人将此事告知李皇。

    元真皇后做了个梦,梦中她回到了十八年前的那个月夜。

    月光朦胧如她害羞的脸,她躺在天悟的怀中,看着他清澈的眸子总是想笑。觉得他的模样如婴孩般干净,暗蓝色的天幕点缀着点点星光,他的眸子也如星光般璀璨。见他缓缓启齿说道:“银河的尽头或许连接着另外一个世界,若是我不在了,便是往了那处,但仍会注视着你,保佑你平安。”

    说完天悟便消失了,元真恍然醒来,大汗淋漓。

    待完全清醒,忽见周身有一只蝴蝶追随,又见枕边放着一张眼熟的彩纸。

    拿起看时便止不住泪水,那正是她中元节之时写在水灯之中的。虽不知怎到了天悟手中,后想想也许正是这枚彩纸,才把前世的恩怨缘分携来。

    上面她写过的字早已被他摸得有些斑驳,翻过看时,几行歪歪斜斜的字,写道:“大难不死为佳人,无怨无悔爱恒在,纵使缘分有时尽,莫让余生空悔恨。”

    下面还附着说明他已使用幻境之法术将女儿送回,她便只记得与项天洪圆了房。

    元真边哭边摇着头,她忽得把彩纸撕得稀碎,却不忍得还是将其扔掉。披了件绒昵披风,里面只穿了内衬的衣服便往语嫣的住处去了。

    推开房门之时,见皇上早已坐在里屋的床榻上,问语嫣可有哪里受了伤。

    元真一把将他推开,抱着语嫣痛哭,语嫣奇怪得问道:“爹爹娘亲这是作何?嫣儿只是睡了一觉而已,倒弄得你们这般可如何是好!”说完看着一旁的项天洪娇羞得笑着。

    元真皇后忙开解着说道:“你说得是,只不过这婚礼过后我与你父皇便是不舍嫣儿你罢了,其他无妨!”

    李皇惊讶她为何如此之说,但也附和着哈哈大笑。

    语嫣便拉着项天洪的手说道:“嫣儿虽嫁给了项天洪哥哥,但爹爹和娘亲在嫣儿的心中也不可割舍。以后我会与天洪哥哥一同尽孝,万不会疏远你们分毫!”

    项天洪觉得如此被她拉着很是尴尬,因他见过她卑鄙丑恶的面孔,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残忍。可他即便内心万分不愿如此,但觉得为了爹娘,为了清玄,他唯有委曲求全,心想:琴已断弦如何续,知音难求唯命矣!唯有将自己的深情封印,以后做个行尸走rou罢了,缘起缘尽,看透便是道!

    只要项天洪在她的身边,即便是面无表情。

    语嫣觉得既然有了那晚的春宵一刻,便是再冷血的人也不会这般将她冷落。

    李皇命太医为公主把脉,看其有无大碍,太医中指切着公主的手腕,细细琢磨。忽得大笑,起身冲着各位作揖,乐呵呵得说道:“恭喜皇上、驸马,公主这是有喜啦!”

    李皇大惊,忽得起身质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那太医斩钉截铁得说道:“老奴可不敢妄言,实在千真万确!”

    李皇龙颜大悦,看着元真皇后哈哈大笑道:“此乃大喜,定要普天同庆!方才还听说后宫有人亲眼见了那华池之上有龙坠下,后有金色飞升远空,还以为是幻觉,没曾想是这般天降恩泽呀!”

    而坐在一旁的皇后思索了一番才展开了笑颜,说道:“竟有这等奇事!”

    又对一旁站着的项天洪说道:“你且好生照顾好嫣儿,若有二心,我定不饶你!”

    项天洪听闻此事吓得浑身直冒冷汗,心想:昨夜虽察觉到杯中定有蹊跷,也曾运功理气,万不会做此糊涂事。千般想来不是这个理,但若是不承认这个孩子,那只能会自添祸端,本就无心与语嫣修夫妻之实,不知哪里得来的孩子,认下也罢,便暂且不会与她同房,也不会使她日后因没有子嗣惹些事来。

    便不由衷得微微点头,脸上却丝毫没有喜悦之色。

    元真将走之时,语嫣问道:“今日怎么不见小翠和其他的几位宫女?可是犯了什么事情?”

    元真找了个她们家中有事便遣回的由头骗过了她,答应过几日送些精明的过来。

    李皇回去详细得询问了元真与天悟的谈话,元真并未将实情说出,只说道:“他刚知我在这宫中,便掳走了嫣儿,只为换我与他行走天涯。可我与他的那般情义早在十八年前就已了结,与他说明便是。外人对嫣儿被绑一事并无所知,还有那帮宫女之事,是一个字都不得让她知道的。”

    李皇连连点头,命下人封锁所有消息,只当公主昨日夜间已行过婚。

    元真皇后后又说了句:“因你我十八年来同风共雨,念你对我也是真心一片。对于十八年前,你命黄岩做过的事情我暂且不追究,望你待我如初!”

    李皇虽不知自己让黄岩所做何事,听她说得云里雾里,决定明日去趟天道观。

    第二日退朝后,李皇独自一人来到天道观。

    位于皇宫后庭内一个小土丘之上,乃整个皇城之中地势最高之处。

    其中有个观星法台,传说是推算星辰运势观星的最佳位置。

    李皇脱下繁重的黄袍,仅一身轻携便装,走过石阶,来到观门前。见两位小道童俯首作揖后便一人进去禀报,后出来回了话,李皇这才进了去。

    观内金碧辉煌,供奉的三清雕像金光闪耀,五根柱子环形围绕,金漆的巨型柱子上分别写道:“天道轮回皆定数”、“命格五行映乾坤”、“自古长命谁无死”、“有缘难逃暗中劫”、“道法归一方自然”。

    柱子上分别标记着金木水火土五行对应的时刻,中间一只巨型炼丹炉,足有三人之高。三清尊像对着丹炉,炼丹炉乃外漆金色,内为青炉,中间烧着北上五百里山间的异火。

    炉前跪着一道人,拿一金丝楠木浮尘,背对着进门的位置,在半空摇晃了几下,说道:“此时便要来找我,有何要紧事?”

    李皇慌忙跑到那道人面前坐下,道已气定神闲得捋了捋胡须,缓缓睁开眼说道:“此乃第二次炼制那味药,不知药效如何,其中若是有那神兽的心头血做引子方能治愈陛下的顽疾!”

    李皇听时很是焦虑,急切得说道:“话说早已将神兽的消息散播出去,你也曾夜观星象,那婴孩失踪之案很可能就是那神兽所为,并重金悬赏捕捉神兽。但长安城中并无风声,然那神兽还未曾出现。可我这病被太医说了只得再活两三载,可如何是好?”

    “你且不必多虑,多等几天,时候到了便可长生不老。”道已歪斜着眼睛鬼魅得看着李皇。

    现如今他面色枯槁,嘴唇泛白,双目无神,一日三次差人到天道观取些养气活络的药丸吃下方才稍有缓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