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笑容
他笑了,笑容暖如和煦光,“我可以不出手,只想知道那人的名字” 见他如此诚恳,我深思熟虑之后,幽幽说道,“一个是姑苏首富何英青,还有一个是”努力回忆多年前母亲提及的那个名字,“好像是闵” “是闵知行,对么”钟煦脱口而出,颇有深意地笑了,“很幸运,不等你动手,何英青已死” 什么我徒劳地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一句 钟煦扶住我的双肩,逐字逐句说道,“何英青行贿走私,判了斩立决,早已成了无头鬼至于闵知行嘛,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他死不了” 我惊声问道,“死不了是什么意思” “除了念经礼佛,你还会什么”他含笑睨我一眼,“两耳不闻窗外事,谁不知闵知行就是权倾朝野的闵太师,就连皇上都会惧之三分,除非你能不过,这一定不可能” 猛地抬眸迫视,“你说什么” “闵知行疑心病极重,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但也有弱点,他好美色”钟煦压低声音,几近是贴上我的耳垂,暖暖的气息拂过,染红了面颊,“或许是他坏事做粳天怒人怨,他无儿无女,倘若你能成为他的女人,报仇雪恨便指可待” 四目凝望,审视着他的神,突然觉得很可怕,由始至终他居然一直蒙着神秘的面纱,深藏不露,“你该不会是” 话未说完,他便断然道,“还要我说多少遍,我不是北周细,拜托你去告诉林无尘,不要再三番四次派人彻查我的底细,每个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 前几,用无尘给的银两在姑苏城最好的裁衣铺做了一衣裙,四月初七是约定取新衣的子,他没空陪我,只有叫上钟煦一同前去 立在落地铜镜前,目不转睛地盯着镜中的自己,嫣然巧笑――那件新裙很美,淡淡的紫红,裙裾上绣有玲珑紫兰,翠色丝绦轻垂,宛若三月里随风摇曳的依依杨柳 “不好看”钟煦冷冷一句,如一盆冰水从天而降,透心寒凉 难以置信地抬眸相望,那琥珀色的目光分明耀着的之色,为何会 不知为何,陡然冒出一句,“这不是无尘选的,是我选的” “那也不好看,俗不可耐”说着将清亮的目光瞥向一边 心上腾起无名之火,瞪他一眼,赌气道,“那你就别看,再说这衣裙也不是穿给你看的” “掌柜”钟煦指了指衣架上一件耀着青绿华光的衣裙,厉声道,“那衣服我要了” “这”掌柜讪讪而笑,上下打量着他,满眼不屑之意,“这是钱员外订做的,雀羽云锦配上五彩苏绣,不算做工都要三百两” “这是一千两”钟煦掏出一沓银票,狠狠摔在柜台上,冷言冷语笑道,“让人给她换上” “好,这就去”那掌柜捧着银票,两眼放光,谄媚地笑了笑,随即命伙计将华服取了下来,毕恭毕敬交给钟煦 “你这是干嘛,何处得来这么多银子”我有些恼怒,蹙紧娥眉,斥道,“难道又重cāo)旧业,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他不紧不慢地将那件华服披在我肩头,轻微勾唇,附耳低语,“你能接受林无尘,就能接受我,只是一件礼物而已,我送的,难道就不好么” “你”不知该说什么,直愣愣地望着他溢满冷意的双眸 缓步置于镜前,一时恍惚失神,居然愣住――镜中之人还是我么,婷婷玉立的姿,典雅高贵的仪态,白皙优美的脖颈微微上扬,如同一只傲视群雄的艳丽孔雀 “妙哉”他微微拍掌,立在我侧,淡淡一笑,“这一千两花的很值得,除了” 不明白地望向他,“怎么” “啪”那支流云玉簪坠地,应声断成两截,只听钟煦笑道,“这玉簪不好,将你扮的活像入道女冠” 一面随手绾起微乱的长发,一面轻声道,“可是,那是无尘送的” 他冷眸一瞥,似笑非笑,“难道他送的,都是好的么”说着如同变戏法般,扬了扬手,将一支彩凤衔珠钗直直插入我的发间 瞧着那熠熠闪光的发钗,心头一紧,“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放心吧,这是私人珍藏,这不是赃物,不会有人抓你见官” “可是” 还推辞,却被紧紧揽赚他垂眸深望,一丝轻佻的笑意凝在唇角,“收了我的定信物,你就是我的人了” 四月初八,佛祖诞 天未亮,我便开始呆若木鸡般任玉瑶摆布,薄粉敷面,胭脂扑颊,柳眉描黛,额点朱砂,纤纤十指涂蔻丹,漠然凝视菱花镜中的女子,那是一张妩媚而陌生的容颜 那是自己么,仿佛似又不是 一手持着紫红纱裙,一手抱着青绿华服,小丫头试探道,“姑娘,今穿哪一件” 头也不回,我随手一指,“就那件绿的吧,紫红的太艳俗” 一切就绪,穿戴整齐,立在镜前左顾右盼,总觉得差些什么 低低垂首,只见脖颈上空无一物,猛然一惊,唤道,“玉瑶,我的那块玉佩呢” “有几没见您戴了,奴婢还以为您收起来了” “啊”我惊呼一声,“快来帮我找找” 翻箱倒柜地乱找,一股脑打开所有的箱笼抽屉,七手八脚掀起枕头被褥,可是一无所获――天艾难道我弄丢了玉佩,那是母亲留给我的唯一纪念啊 “妍妍”无尘悄然进来,轻声道了句,“准备好了么” 我急得满头大汗,“丢了一件要紧的东西” 他听了,冷哼一声,“或许是被钟煦拿去了,毕竟江山易改本难移” 我竭力掩饰心中不安,不想让他误会钟煦,“不,不是他,或许是放忘了” “对了”无尘从袖中掏出一只锦盒,郑重其事交到我手中,“送你的,见我母亲时,一定要戴”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迷惑不解地开启盒盖,一件翠**滴的碧玉映入眼底,一样青翠通透的水色,一样翔龙舞凤的图案,除了那朱红色的穗子以外,几乎与我的一模一样,“这是” 玉瑶眼尖,一把将玉佩攥在掌心,笑道,“这个不就是您的玉佩么,或许是遗在哪里了,碰巧被大师拾到了,奴婢帮你戴上吧” 坐在镜前,摩挲着颈上的玉佩,微微蹙眉,叹道,“这块玉佩真是我的么,那明黄色的同心结去向何处” 凝神之际,不远处传来低沉的钟声,玉瑶笑道,“怕是您的婆婆驾临寒山寺了” 一言不发,缓缓起,临窗而立,只见嘉义火急火燎而至,疾声道,“大师让您过去” 带上玉瑶,跟随着他,径直去了前院 无尘一袭银色丝袍,外罩素色禅衣,垂手立在台阶之上,一见我,忙伸出手臂,“随我一同进去” 并肩步入大雄宝,他瞅了瞅我上的服色,悄声问道,“怎么穿绿色,我选的那件呢” 抬眸窥探他的表,小心翼翼说道,“我看那纱裙有些单爆就擅自做主换了” “无妨,好在母亲喜欢青绿色”他淡然一笑,极快地取出香囊中的麝香膏抹在我腕上,附耳一句,“这是母亲喜欢的味道” 大之内,寂静无声,只见一位妇人虔诚地跪在金佛像前,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随即俯重重三拜 随后,两旁侍女将她扶起,让入禅房休息 见典礼结束,无尘带着我跟进房内,轻呼一声,“母亲” 那妇人端坐榻上,柔柔地笑了,眼中分明泪光莹然,“尘儿” 他跪倒榻前,颤声凄然道,“孩儿在佛门,不能为您尽孝,实在太” 云鬓花颜,锦衣华服的妇人探将儿子扶起,幽幽一句,“这只是暂时的安排,再忍耐片刻就好,相信皇上很快会答应让你还俗归家” 无尘摇了摇头,长叹一声,“消能在孩儿万念俱灰之前,收到那至高无上的旨意” 陡然牵过我的指尖,将我推到他母亲面前,勉力微笑道,“这是妍妍,我在信上提及过” 她抬眸凝视,目光聚集在我口悬着的青翠玉佩上,温婉而笑,“尘儿,你很有眼光” 无尘微微一笑,看着我,逐字逐句说道,“这就是我母亲,北宁大长公主,皇上的大姊” “奴婢拜见大长公主” 跪下行礼,却被她拦赚示意我挨着她坐下,温柔地笑,“自家人不讲那些虚礼” 乍闻此语,我惊得呆住了,从何时起,我竟变成他们的自家人了 冬去来,在漫长无边的岁月里,始终孤苦妍仃一人 谁知竟有一,竟有人将我视为家人,这天上掉馅饼般的好事居然砸中了我,不知是否是母亲在天上保护着我,庇佑着我 雍容华贵的北宁公主,说起话来细声细气,“没来寒山寺之前,本宫时常在想,尘儿口中的妍妍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姑娘;今得见,果然非凡,不仅聪慧妍俐,人也长得标致,这仪态气质完完全全是大家闺秀的风范” “大长公主过誉了,奴婢惭愧不已” 垂首低眸,不想让人看清此时此刻的表,只觉中隐隐作痛,从无尘口中的野孩子到她话中的大家闺秀历经了很长一段时光的考验与磨练,其中的苦与泪只有自己心里清楚,不管多么艰 难,不管多么困苦,由始至终只有一个愿望――完成从可怜毛毛虫到骄傲艳丽蝴蝶的蜕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