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面色
听闻此语,面色骤然一沉,吴德蓉不退后大步,捂住心口不住咳嗽,“反了,这是要造反啊来人,快来人” 见此形,闵知行不畏不惧,不紧不慢唤道,“阿芩,带上闵,跟我回府” “是”阿芩恭谦应答,旋即将我搀起 “你”当吴德蓉瞧见阿芩时,惊得几乎跌坐在地 “娘娘,是阿芩,她没有哑,也没有”一个恶毒的死字噎在喉中,芮嬷嬷一脸煞白,将皇后紧紧扶住 拂袖,转,闵知行寒若冰铁,笑叹,“阿芩没死,被我所救,那惊天秘密总有重现人间之,劝皇后娘娘还是收敛些安静些澹泊些,省得到时,又生出许多事端” 宫外,闵知行亲自搭手,扶我登车 “别碰我”倏地躲开,仿佛惊弓之鸟,抱住阿芩不肯松手 眸光黯淡,他无奈叹道,“好倔强的孩子,居然还在恨我” 恨,当然恨,此恨绵绵无绝期 车驾行得缓慢,与阿芩并肩而坐,她挽住我的手,柔柔暖语,“闵太师是好人,有些事不能总压在心上,回府好好歇息一晚;明天,不开心的事全都会忘记” “可是他,他对我” 阿芩笑了,揽过我的肩头,附耳低语,“可怜的人儿,母亲早逝,或许没有教过你第一次,会痛,会有点点落红” 窘迫,除了窘迫,还是窘迫 这等隐秘之事,为何没人向我提起 难道,难道是误会了 “太师知道你喜欢未明月,一定会成全你们” “阿芩,我” 她的下一句话,更让我惊讶,“或许你不曾察觉,但你是太师心上最为重要的女子” 亦正亦邪,亦敌亦友,闵知行真会信守诺言,成全有之人 我看不清,也猜不透 大闹凤澜之后,原定初八的太子婚典并未取消,暂居太师府的子里,还是有源源不绝的赏赐贺礼抬进家门 难道真要嫁给陈烨又该如何面对未明月 看似简单,其实繁杂的问题深深困扰我,让我难舒愁眉,难展笑颜 今已初七,一切迫在眉睫,可依旧无人告知――我该怎么办 傍晚,阿芩来探我,后还跟着一人,未明月 自宫中一别,数未见,他有些憔悴,眼眶四周隐有淡淡的青黑 “他没有为难你吧”开门见山,我怕闵知行让未明月受委屈 “妍妍,我有话说”他顿了顿,望了望畔的阿芩 阿芩是何等聪慧,转掩门,悄然退下 以前,不信什么心心相踊可自从认识未明月之后,我对心有灵犀深信不疑 不等开口,早已窥见那幽黯的神,猜到他的心 他一定会劝我放弃,一定 勉力挤出一丝微笑,“阿月,这儿没有旁人,你完全可以说出心里话” 声音依然那么清,那么亮,仿佛泉水淙淙,“妍妍,我要回洛阳了,一个人” 眉目沉静,笑意雍容,低低应答,“我知道” “我你,可对不起”说罢,他颓然垂首,逃避我的目光 真是讽刺啊我你与对不起都是三个字,可惜一个是天堂,一个是地狱 他有苦衷,一定可我不敢去思量他的苦衷,更不敢试着说服自己理解他的苦衷,只觉心底有nongnong的苦涩的液体漫延流淌,是血,还是泪,已分辨不清 “嘘”食指点上他的薄唇,“你听,很清脆的声音” 深蹙剑眉,他侧耳听得仔细,“没,没听见什么” 我笑了,痴痴一语,“是心碎的声音,晶莹剔透的心坠落在地,摔得粉碎,化成灰,随风而逝” “妍妍”张臂将冰冷柔弱的子揽入怀中,紧紧贴近,“你知道,我你,就算明天是活在世上的最后一,我依然万分你” “我都懂”含笑凝望,轻声柔语,“不奢求能改变你的心意,不奢望能嫁给心之人,但”“明天会发生什么,我不清楚,或许是山崩地裂,或许是曲终人散也是最为美好的回忆” 一直逃避目光,他不敢轻易抬头,我浅笑嫣然,“阿月,为何不看,难道不好看” 语声发颤,他的眉头蹙得很紧,“妍妍,别难为自己” “难为何为难为”笑意盎然,我抬眸深望,“与心的男子一起,就是难为;那明晚呢,我与陈烨一起,又算做什么” 乍闻陈烨二字,他一脸痛惜,目中神色莫测,低低哀叹,“不愿伤害你,更不愿让你背负骂名” “许我的,都是假的,女人都是傻子,相信男人的耗山盟,甜言蜜语” “不,不是这样,我对你的心,天地为证,月可鉴” 深浓的绝望将我笼罩,不由自主相问,“需要等多久” “一年足矣,刚接到密报,宗明的太子之位被褫夺,我” “你又有了机会,是么” 与他似有硬物磕上后颈,眼前顿时发黑,朦朦胧胧的,我依稀闻见五个字――妍妍,对不起 待苏醒之时,已是翌清晨 最为心的男子终究还是狠下心,离我而去 他说要等,索等他一年 阖了阖眼,断绝一切杂念,换上侍婢捧来的嫣红嫁衣,端坐镜前梳洗妆扮 “按惯例,该大长公主为你梳头,可她病得实在起不了,所以”阿芩小心翼翼挑起发丝,将乌云青丝绾做高髻,再压上五凤朝阳金冠 “没事的,我明白”轻声应答,无奈笑叹,“妍妍是无用的过江卒子,她早就放弃” “给闵戴上这个,算是我的贺礼”珠帘微颤,传来闵知行的语声 接过递来的锦盒,阿芩瞧了瞧,惊得合不蚂,“这是” 一双极为精致的耳坠,牡丹花样,好似好似在哪儿见过 “戴上吧”闵知行苦笑一声,“消甄菀能够保佑你” 出嫁遇雨,愁断肝肠,不曾料想会被我碰上 奢华的宝盖,金灿的鸾驾,在凄风冷雨中摇曳,或许预示今后的命运将坎坷不平 玉瑶撑来红涩搀扶我步下台阶,织锦华服拖曳在泥水里,浸染湿透 上前一步,闵知行不由分说将我扛起,“来,我背你” 玉阶离鸾驾不过十步之遥,却走了很久,伏在肩头,无意瞥见他两鬓霜白的华发,我一下愣赚喃喃道,“原来,你也会老” “是啊”他的语声很轻,似乎在自说自听,“菀儿,十八年前的承诺终于兑现” 徐徐的,鸾驾驶入太初宫,将我的过去我的幸福尽抛在之中 吉时吉刻已至,神龙上钟罄长鸣,礼乐奏响,却迟迟不见陈烨的影 满堂朝臣开始动,更有不和谐的窃窃私语入耳―― “太子下呢” “唉,没办法啊” “怎么了” “你没听说么,下经常微服私访,流连十里秦淮” “是艾是艾我也听说了,说是恋上宜阁的艳红翠缕,出手阔绰呢” 立在喜堂上,我仿佛一尊石像,呆呆的,傻傻的,听尽闲言碎语,听尽夫君的暧昧事,却无动于衷 诗经云有女仳离,条其啸矣,遇人之不涉淑矣 脑海里,唯有此句久久盘旋 遇人不淑,或许这只是悲剧的序幕 新郎不在,婚仪难继续,正当众人发愁之际,只听吴德蓉冷冷一语,“全都是些蠢货,还不去找个人来代替” 代替婚嫁典仪也能找人代替,真是闻所未闻的惊天笑话 隔着蒙头喜帕,隐约瞧见一戎装将军被人推到畔,宫婢们七手八脚为他缠上红绸缀成的喜花 “皇后娘娘有旨,郡主将就将就,先拜堂行礼再说”后的芮嬷嬷冷冷言语 忽的,我想大笑,却笑不出声音 神圣婚典在她们眼中如同儿戏,随意指婚乱点鸳鸯不说,就连拜堂行礼也能随便抓来一人凑合 倏地,扬手扯下金红喜帕,重重掷地 开口怒斥,却被旁之人拦阻,冰凉手背瞬时一暖,被一只大手攥入掌心,“嘘,隐忍” 那人的语声很低很轻,却如黄钟大吕激dàng)心间,我愕然抬首,惊呼,“是你” “你说过,同为不幸之人,该守望相助”低轻魔音钻入耳中,“既是如此,更该隐忍” 隐忍好轻巧的两个字,殊不知忍字头上一把刀,一把滴血的利刀 “还磨蹭什么,快点吧,吉时已过”芮嬷嬷将我俩推至丹陛前跪下,遂狠狠压下头首,强迫行礼 一拜,二拜,三拜 待礼毕,我才恍然大悟,竟与林永泰拜堂成亲 大陈皇太子的婚典仿佛一场闹剧,朝臣宾客匆匆来,又匆匆走,好似走马灯般 尘埃落定,一切重归寂静 呆坐喜榻上,已然两三个时辰,无人搭理,无人问候 这是早已料到的,她们不会喜欢我 盛了小半碗汤团给我,玉瑶劝慰,“郡主,饿了一天,吃点吧” 汤团,取团团圆圆之寓 按习俗,该与夫君一同食用,可惜 夜,深沉 龙凤红烛燃粳玉瑶取过一双,再次点燃 蜡炬成灰,缘已粳没有再燃再续的必要,我夺过烛台,吹熄 等,要等到几时,我早已没有耐 卸妆,梳洗,更衣之后,独自上就寝 金丝银线绣成的龙凤喜被,花梨沉香打造的宽大喜,金黄嫣红是那般刺目,我孤零零蜷缩在角,青丝迤地宛若了无生机的藤蔓,绣有鸳鸯戏水的孤枕上满是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