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暖和
雪虽早,却是暖冬 心暖,血暖,天气暖总之,一切都暖 妍妍,尚在人间 这是他大半年以来,听到的最好消息 抱着孩子返回光华,他仿佛献宝般,逢人便说,“好消息,朕有儿子了” 跟在他后,弗公公一路走,一路强忍笑意 真的好久好久了,难得未明月如此高兴欣喜 可好景不长,不知是何缘故,刚一回到光华,纯儿就哭得很厉害 孩子猝及不防的变脸让未明月慌了手脚,一面笨拙地拍拂,一面哄劝道,“乖宝宝,不哭,不哭” 刚刚几个月的孩子,哪里能听懂大人的话语,更难以明白大人的心思,只听纯儿越哭越大声,越哭越凄惨 区区婴孩难倒英雄好汉,更难倒玄皇圣主 将孩子放在榻上,未明月挠着后脑,一副手足无措的涅,疾声唤道,“弗来,快瞧瞧,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 虽会伺候主子,老宦官对养孩子也是一窍不通,可他有主意,马上就想起一个人,“圣上,阿芩是玄元皇后的母,一定懂得教养孩子” “对对对”未明月急迫道,“来人,快去传阿芩” 不一会工夫,内侍便引来阿芩,不等说清楚来龙去脉,只听未明月慌张道,“快来瞧瞧,这孩子为何啼哭不止” 自玄元皇后薨逝,阿芩就恨上玄皇,其中原委无需细说――若不是他的肆意妄为,妍妍不会去的那么早 微微欠行礼,一脸冷漠,阿芩的语声略带嘲讽之意,“孩子是后宫的哪位妃嫔主子为您诞下孩子玄元皇后尸骨未寒,就有人为您生孩子,还真是可喜可贺呢” 不生气,不恼怒,未明月难以抑制心中喜悦,扬声笑道,“妍妍还活着,这就是她与朕的孩子啊” 什么 略微迟疑片刻,阿芩快步上前,细细观望,不叹道,“好清秀的小子,就像从前的妍妍” 孩子瘪嘴哭得厉害,声音越哭越嘶哑 刻不容缓,她慌忙将纯儿抱起,蹙眉埋怨道,“哪有人这么当爹,孩子饿得直哭,也不晓得喂点水” “水”未明月面露无辜之色,叹道,“朕这不是没有吗” 话音刚落,引逗得内众人哈哈大笑 人在世,亲子回归,玄皇温暖如昨原来,一切本是这般美好 雪,已酮,天空却没放晴,云层厚重,黑压压一片,仿佛覆在心坎上,令人喘不过气 纯儿离去十,闵知行便煎熬了十,孩子是她的心头,不是万不得已,是绝不会让柳湘湘抱走的 “妍妍,进屋吧”后响起他的呼唤,那声音暖暖的,柔柔的,好似温润的白玉 自那夜她伤了双足,尹晟熙就在报恩寺中住下,一住也是十 每,对她嘘寒问暖;每,给她端茶递水;每,为她熬汤敷药他能做的一切,全都一一做到了,可她仍旧闷闷不乐 他知道,她的子在这儿,心思却不在 那百转千回的心思早已紧随孩子的离去而飘远,飘过窄窄的潢川,飘去遥遥远远的神都洛阳 “让我再走走”面色惨白憔悴,闵知行的声音低得有些破碎,“想去菩提树下,瞧瞧静儿” “别去”抬手拖住她的胳膊,尹晟熙哀哀悲叹,“你艾不能总是这个样子,我见了,会心疼,会心碎” 心疼,心碎,她何尝不是一样呢 微微扬起脸庞,一双妍俐的黑瞳黯淡无光,“昨夜,我又听闻孩子的哭声了,不知是纯儿,还是静儿” 满面痛惜之色,他将她揽入怀中,一双大手紧紧捂住她的双耳,“是幻觉,一定是幻觉” “不,不是,我听得很真切就在耳畔,孩子哭得声嘶力竭,哭得嗓音沙哑” “孩子没有了静儿,没有了纯儿,你还会有别的孩子”心底的话儿就在嘴边,可尹晟熙不敢说下去,薄薄的双唇张了张,默默在心底一句――你,还会有我的孩子,我们的孩子 正说话间,院门口有人影闪过,好像是副将李义亭 尹晟熙见了,松开双臂解除对闵知行的锢,惊声问道,“义亭,有事么” 脚步匆匆,来到面前,李义亭递上两封信函,压低语声禀报,“将军,由建业转来的军报以及” 李义亭言又止,那副犹犹豫豫的神提醒了闵知行,她抬眸瞥了瞥,瞧见第二封信函盛在竹管之中,用火漆烫印封口,心底不免一颤――那是安插在北周的线人呈上的密函 拆开第一封军报,随意扫过两眼,尹晟熙寒了眸眼,冷声道,“堂堂一国之君也不过如此” 低眉顺眼,李义亭问道,“是不是建业有事” 隐有森森怒意,尹晟熙长长喟叹,“你我在外,劳心劳力,陈烨却不领生擒活捉平阳侯,耗费多大的气力,随随便便一两句好言巧语,就要放人,真不知何为天理” 听他这般言语,李义亭蹙了眉头,惊叹一句,“放虎归山,终成大患,万万放不得啊” 勾唇嗤笑,尹晟熙道,“没办法,昏君就是昏君,一时半刻是不会改变的;若是真想改变,除非翻云覆雨变苍穹” 凌厉的寒风透帘而至,炉中火焰正旺,陶罐里的沸水咕咚咕咚翻滚 许久许久,面对面的四个人不曾言语,王映雪看着林永泰,尹晟熙bī)视着闵知行 双眼睁得圆似铜铃,尹晟熙厉声喝问,“说话,你为什么不说话翱” 缓缓抬眸,迎上他的目光,闵知行恍惚一笑,“我喜欢永泰,真的” “你”眸光森森,充斥寒意,从未这般愤怒过,他难以克制自己,恨不得扑上去,将那口是心非的女子撕得粉碎 好可恶的女人,为了逃避他,为了惩罚他的,不惜作践自己,随意答应嫁给别人 不能放过,绝不能放过 “我再问一遍”似乎还不死心,尹晟熙咬牙质问,“这真是你的心里话么” 下意识的,闵知行直腰背,不肯泄露半点悔意,“你还要我说多少遍,皇后娘娘做媒赐婚,正合我的心意我喜欢林永泰,从很久之前就开始喜欢那时,我尚在大长公主府,与他青梅竹马,是天生的一对璧人” 她喜欢林永泰从很久之前就开始喜欢 那他尹晟熙算是什么 是天下间最傻的傻瓜还是被她玩弄于股掌的棋子 怒火中烧,毫无隐藏,已然顾不得王映雪在超尹晟熙猛地扑上去,将闵知行扑倒在锦褥上,扼紧她纤细的脖颈,嘶吼道,“jiàn)妇,怪不得人人都说婊子无,为我你做了那么多,你却” “放手,快放手”林永泰震惊,满脸云笼罩,抬肘挥手就是一掌,劈在尹晟熙的肩头 见他二人动起手来,王映雪略微勾唇,意味深长冷笑,“尹将军也太没出息,这般肆意妄为只会让阿九更讨厌你依本宫看来,今就到此为止,有什么恩怨仇,等回到京城再说” 硬生生受了一掌,尹晟熙岂能善罢甘休,无奈车内空间太鞋好手好腿脚难以展示到位,他正愁没机会报复,怎料一眼瞧见火炉上的陶罐,心里便暗暗有了主意――他知道,林永泰极为乎闵知行,只要放开她,便可瞅准时机下手,置之死地而后快,遂假心假意松手,旋即果断挥袖,将一整灌滚水拂泼 一连几个时辰,闵知行呆呆而坐,不休不眠,不吃不喝,不说一句话 她越想越觉得糊涂,越想越觉得头晕脑胀,究竟有什么重大的缘由令未明月不辞而别 端着饭菜汤羹,云霜劝慰了许久,她却不领,不但摔烂碗碟,还将侍女臭骂一顿,撵了出去 小丫头没有办法,只有硬着头皮,向尹晟熙求救,“王爷,奴婢实在没有法子,郡主又摔又打又骂,还得由您亲自去劝慰一番” 才与阿福闹得不欢而散,又听云霜如此禀报,一时难以遏制,尹晟熙怒气冲冲地闯入房间,惊声咆哮道,“妍妍,你到底想干什么” 与他对视,闵知行一脸冷清之色,目光直直,“心里很难受,让我一下” “如何”尹晟熙拧了一下眉头 略微抬了抬手,闵知行恍惚一笑,“你,过来” 将信将疑,尹晟熙抬步上前,怎料她竟直子,陡然扑入他的怀中,旋即圈臂环住他的虎腰 “妍妍,你”肩头一颤,明显被她的所作所为吓住――这是第一次,闵知行主动投怀送抱或许尹晟熙不曾知晓,在今后漫长的岁月之中,这也是仅有的一次 “晟熙,不我”侧脸贴在他口,不住摩挲 虽不知闵知行有何企图,但尹晟熙还是不假思索答道,“,当然,怎能不” “好,那就好”语声趋于寒凉,只听她咬唇吐出几字,“我要你夺取陈烨的江山” 低头望她,尹晟熙的目光深邃而锐利,“为什么你不觉得应该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吗” 神恍惚,心却激昂dàng)漾,闵知行冷声笑叹,“因为只有那样,才能与北周抗衡,才能与玄皇未明月抗衡” 天艾这女人 一副难以置信的涅,尹晟熙掰开她的藕臂,不由后退数步,倚靠了桌案,才能勉强站稳 “怎么,害怕了”淡然而笑,闵知行的语声凄凉,“周而复始,这已然不是第一次了,他总是选择牺牲我,女人就该那么傻,那么蠢吗他能做皇帝,他能睥睨天下,你也能,你不会比他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