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比如说

    陈忠离去不过两日，有两人登门造访。云姓少年与孙姓青年面面相觑，仕子打扮，俨然从科举放榜城门而来，提名高中的人等。

    斩衰从云小子身上消失，换成合体白袍，龇牙咧嘴说是与素日无二，细心甄别，还是瞧得出不同。情绪二字，便是那惊世大儒，养气功夫做足，也可从眉宇眼角流露出情态的自然而然中，观知一二。

    并非说做的不好，正相反，他做的极好。

    归根溯源，养气是介于儒道之间的玩意，非儒非道，兼而有之。道家的无为无不为，指摘情绪心态不可取，虚得很，至于儒家，本就不那么出尘逸然，最是贴合尘世，百家之中属它出官最多，风气最是不正，让其抑制本心从而恬淡心安，很没说服力。

    正所谓人之常情嘛！人与非人，所隔正是一个情字，藏的再深，也总能被挖出来。

    所以白袍云姓少年一贯言笑晏晏、很不靠谱的笑脸，很是苦涩。

    “林兄长想干什么？”云小子蒙头直问，又怕青年装傻充愣，想了想又道：“姓孙的找过姓方的了！”

    孙卫老脸一凝，大概觉得姓孙的三个字称呼不太好听。

    林枫不想回答，转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那看你能说什么了，”云小子摇头晃脑，搬起椅子坐到青年对面，伸长脖子细看。这是他八岁掏鸟蛋，手探进鸟窝里的眼神，用心专注，是怕鸟蛋从鸟窝另一头掉下去。

    最后结果是姓云的不吃鸟蛋，还懒得一点点等蛋孵出鸟来，劳神劳苦满身倒刺逮着的宝贝疙瘩，全扔进河里。云邯骂他‘不为所求残害生灵，必是非人’。孩童小小年纪，冷着冰块脸回骂道：本小爷乐意，做你眼前君子，不如非人来得痛快，圣贤的狗屁道理跟狗说去，小爷不待见。

    此事是孩童在床上躺了半个月而告终。

    这回做出久违专注地神情，云小子很是满意，“其实吧，不说也无妨，本公子不想听！找你是跟你说件事儿。”

    他伸长脖子，一脸‘你问呀’的表情。

    孙卫叹了口气。

    林枫好整以暇，默默掏出陈老要他精读的《道德经》。它山之石可以攻玉，按老人的话说，天底下既有儒家之外的百家，肯定有道理。道释儒坐大，并非高人一等，而是上承天命，天下有需。

    学问事功两者兼备，除当下夯实基础，踏踏实实作一枚读书种子外，不妨将道释二家之言一并研习，如此针对比较，字眼斟酌地领会理解，最是省力又事半功倍。至于两家之外的大家小家，是否涉猎及涉猎到何种程度，要他以后自行斟酌。

    老人见识广博，又有行万里路读万卷书的丰富见识，这等掏心窝的经验之谈林枫肯定是要一听。

    所以如此一来，云小子如丧考妣，耷拉着耳朵，“你倒是问呀！”

    青年看的津津有味，“不说拉倒！”

    “本公子是生意人，为利来为利往，红口白牙给你套了白狼，也忒丢人了。”

    云小子耳朵耷拉的更低了，眉眼忧愁。身旁两个一面之缘，不同出身不同姓氏的青年，给他感受相似。姓孙的也这鸟样，才相处几天，总一句话顶得他脾气全没。

    知丢人丢定了，少年看向后者，想找回点面子。不料后者抢先道：“你的话放屁居多，做不得数，不丢人！”

    孙卫将云小子连同贴靠林枫的椅子一并拽到后面，递了碗水给他，“这水姓林，喝了，当报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