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我来自天朝在线阅读 - 第一百零三章 喋血蓑衣渡南王升天

第一百零三章 喋血蓑衣渡南王升天

    “前面那是什么地方?”

    夏诚骑着白马,扯缰立住,手里持鞭指着前面远处,隐隐有人家津渡的地方。

    离城不久,面前一侧水道顺流而上,也在远远指着的前面地方收紧,航道北向折向。

    旁边随着西岸大队行进的水路旌旗云避,队列长达一里多,整个太平军连续相继攻破兴宁、全州,兵力已扩展到四万多人,连带家眷俞过六万,大小舟筏两百余乘。

    一侧行进军列的吴公九听了夏诚的询问,赶了上来,扯缰止马答道:“哦,那是蓑衣渡!”

    “蓑衣渡?”

    夏诚闻言眼神缩眺,眉头却只是略微紧了紧,战争对他来说现在已经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了,何况他的部队又不是前面的先锋。

    “传令下去,诸部预备好兵械,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

    6月4日,休整了好几天的太平军大摇大摆的从全州北门出发,弃城北上。

    一路敲锣打鼓,旗帜多如延绵长龙,太平军高层、家眷、粮草、物资、伤员多被置于江中舟辑上。

    各姓将旅旗帜不停的在陆上、水道上飘荡,旌旗交相挥展,水陆并行的奔往湖南地界。

    整个队列大摇大摆,不缓也不急,陆路内还有不少轿子,也不避躲,一点都不将身前、身后各股紧急尾随赶至的大队清军显得放在眼里。

    早在两天前,和春督率广西前线大队日夜兼程,赶至全州城外,已与刘长清两下兵合一处。

    但见太平军已经打下了全州,隔日和春便率领数千清军劲旅北上,去扼守了距州城北十五里之太平铺。

    补填了余万清领军去往道州后,从北路要地留下的空缺。

    刘长清则被和春留下张钊等人的精干部队为补充,增添兵力后,其部俞过万人,继续驻扎在城南鲁班桥原地,负责监视与南线防堵。

    今早上全州城及附近营盘的太平军开始倾巢出动,自凌晨起,城外营帐就大摇大摆的开始搬除焚毁,明目张胆的告诉清军他们要北上。

    很显然,这是太平军对自己肆无忌惮的攻城时,只隔十余里的南北两路清军还只做壁上观的嘲讽,怯懦成这个样子,还怕他作甚呢!

    南路清军斥候在太平军出城的同时,早早的骑马赶至各处军营回禀太平军出动消息。

    …………

    全州城北十五里的太平铺戒备森严,集镇上的人将店铺纷纷上了门板,街上少有闲人,只有一队队清军时不时持械按刀,往来巡查。

    “全州只是个小城,被攻破后,长毛下一个军事目标肯定离不了长沙。

    全州也就罢了,湖南省城要是有了危险,咱们可就要在皇上那里吃不了兜着走了。”

    和春在太平铺的一户退休官员宅邸前堂开了帅帐,先挥退急来报太平军出动的斥候。

    对着堂下前来商讨的江忠源来使道:“东岸我是无法顾及了,长毛有数万人,不可分散兵力,致使处处拙荆见肘!”

    “可江大人希望能东西两岸设防,合围歼贼于河道中。贼沿西边河岸北上不得过,定会过河从东岸另窜,别走他途,因此江大人特来叫小人前来禀告劝说,此天时之地,还往大人多多考虑!”

    “不必考虑了,今日先守住西岸这头再说,有道千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告诉你家大人,狮子岭为要地,是我太平铺大军的屏障,关乎西岸防守,他先要守好了!”

    和春说实话并不怎么看得起江忠源,一介小官,练了几个团兵,只会说大话,也不看看情形,这数万人的长毛,岂是这么容易,说灭就灭的?

    挥退江忠源来使,回过身对秦定三、邓绍良等将领道:

    “现在长毛已经奔咱们来了,虽说前面有这个愣头青顶着,但打铁还需自身硬,多少还是要靠咱们自己!”

    …………

    如果说太平铺为水陆要冲,位处狮子岭后,太平军沿西岸陆路而上,想从这条路进入湖南,必经此处人家集镇,以转道北上。

    可要到太平铺,必要经过前面狮子岭左山脚道路,而此时的岭上树木丛生,隐隐露出几门炮口对准江心。

    “报,”一骑勇丁背插斥字旗,从山后太平铺赶来,不远处翻身下马,赶上山来,正是营内与和春争辩的信使,他朝一处临江窝棚里的两个头目状的人禀道:

    “清营斥候刚报,长毛凌晨已经弃城而来,前锋现离此不足七里,

    另有和帅让我告诉大人,东岸移兵不易,他以为先守太平铺要地,勿使长毛北上入湘为紧要。”

    “你下去吧。”

    “是!”

    信使禀礼退下,待信使走后。

    “岷樵,咱们后面这和提督是个什么意思?”

    江中源手下乡党将领,贡生刘长佑不忿抱拳问讯道:“他把兵藏在咱们屁股狮子岭后面太平铺,让咱们顶在前头,算的什么大将?”

    江中源没有回答,右手按住腰刀,看着眼前水流骤转近九十度折向的水塘湾,左手反而指着湾内问着:“湾内木桩钉堵下去了多少?”

    “岷樵兄,按你吩咐,这两日征召犒赏附近村民,拨出去不少银两,让他们伐树填河。现江内预置松桩戈排,竹排或许勉强可过,舟船短时间想过去是无望了。”

    刘长佑闻言放下询问,转身面江,朝其指对着江湾介绍,显然对眼前钉塞河道一事很有信心。

    “那就好,另外汝舟(江忠济,江忠源他弟弟)那边对江炮火怎么样?能否挡得住。”

    “右边土堂山上汝舟、达川(江忠濬,也是江忠源弟弟)督队对朝江炮台对江均已过试射,只要咱们这边守得住,陆上长毛也到不了他那儿去!”

    刘长佑可能明白江忠源对弟弟们临阵有些不放心,开口指画其位置的左右前后。

    “左侧是咱们狮子岭,背后又是和春太平铺的大军,正前面对着河湾,只要这几路不失,长毛也到不了他们那儿去。

    他们山上只管猛射江内发匪贼船就行了!”

    江中源笑了笑,从江前回头,玩笑道:“如此最好,这些长毛无非乱民而已,可子默(刘长佑的字)你莫非怕了?”

    “何出此言呢?”

    “和帅或许另有考虑,毕竟太平铺也是北上要地,实为通衢。你却话里话外,对守住脚下此山,多少显得有些苦差事,嗯?”

    “这本身就是,难道守脚下这狮子岭不是苦差事!”

    刘长佑摆开双手,直言不讳对江忠源源疑问苦笑道。

    “不然怎么叫你老兄和我一起共守这此山呢?能者多劳嘛!”

    江忠源笑着有些揶揄面前书生将领刘长佑。

    “好你个江大人,你呀!”

    这话一出,还把他刘长佑微捧了一下,刘长佑有些哭笑不得,指笑着江忠源,一时说不出什么反驳话来。

    …………

    这边路上太平大队进发,队列蜿蜒有如长龙,夏诚在中间人群中,正仔细等着,拿望远筒望着自家前锋队头。

    只见得前方太平大军前锋却平平稳稳的过了蓑衣渡,四周没有任何响动,他不由得诧异,说好的鏖战呢?

    及到他率自己队列都经走蓑衣渡了,周围田地道路上也见没到什么清军。

    “难不成已经历史搞岔了?”

    夏诚心里愕然无语,他不由得生出一股陌生的茫然无措感。

    陆路人走跋涉,不比右侧江上船队进发,已利用水路之便沿江而上,超早先一步度过蓑衣渡。

    夏诚看着水陆皆已过蓑衣渡,等了不少时间,也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他还是觉得不对头,唤过最前的将领朱灿,对他道:“你打前路,多少仔细小心些……”

    “轰隆———”

    前方三里开外的江上忽传来了一声巨响,打断了他要说的话。

    ————

    作为船队打头的,是太平军将领林绍璋、吉文元,作为陆路前锋林凤祥的亲弟弟,林凤祥一路打头冲锋,颇为果敢勇决,因此他的弟弟林绍璋也被重用了起来,让他做水路先锋。

    或许是太平军高层觉得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水陆先锋要互相紧密配合照应,故让其兄弟一水一路分别打头作先锋。

    此时林绍璋坐于船头,与洪天王派来协助的御前侍卫吉文元看着周围山势田地情形,心绪有些放开。

    “你的看这周围的庄稼,长的真好,长的都快比人高了!”

    林绍璋手指着两岸的农田,农人的喜爱心情不由的从心头升起。

    “是啊,真好啊,”吉文元也不由得说:“常言湖广熟,天下足,可见这儿只要下起苦力来,要是没有官家来抽税,想来都能过上好年!”

    “天下最可怜的是咱老百姓,种地一年,多少粮食能进自己肚子呢?就侍候地里这苦,小的时候没耕牛,人抬着犁铧往前翻地。”

    吉文元的一席话,让林绍璋显然想起了自己当农民的时候,“我哥给人农忙时做佣户,只求那家人的耕牛种地时能给我家使使。

    有一次好容易牛借来了,放牛时,我因前天干完活太乏,山上不小心睡着了,牛吃草走的远,让张氏族人偷牵走了,说是无主的水牛。

    张氏是大族,不少人唯恐得罪他们,我急的不行,我哥却豁出命去,拿着谷叉前去讨要!”

    “这我知道,当时教里兄弟都传遍了,说是天父庇佑,人家一族上千人赶来偷牛人的家里帮忙闹事,你哥却带着十几个教里兄弟把他们打伤了许多人,把耕牛抢了回来,一个都没伤!”

    吉文元显然把这更相信为神迹,但林绍璋心里黯然知道,为了抢回耕牛,他哥林凤祥冲在最前,腰上被人叉了一麦叉,为了一头牛,差点人命都闹了出来。

    受伤的事被杨秀清他们吩咐过不要说,想利用这个争斗奇迹,显示天父威能,以招揽更多土客矛盾的教众。

    唉,人世间的苦受遍了,拼死拼活,光靠地亩,把庄稼人的血汗流尽了,也活不了命。

    “二位将军小心了,前面水道要右横拐弯,是个横道大折向,河道即浅且窄,弯子也大,船要有些不稳当,坐好了!”

    后一侧船夫摇撸,朝头说着这话,尤其最后一句高声提醒道,说着船开始加速,显然是以前走过这条水道。

    果然,不久前面岸边滩地变大,河道收紧渐窄,随着前进,河道正面拐弯处两座丘山逐渐拔高,在视野里清晰起来。

    “船家,这是什么山啊?”林绍璋习惯性的觉得面前河道正面涌现的两座山型有些险要,看着有些不安的指问着。

    眼前出现的这两座山相邻不远、都高约两三百来米,一座处在河道拐弯后的右横头,其下就是前面过湾后的河道。

    另一座则位于河道起湾处的岸边左侧,不光侧斜对着江上即将要拐弯的太平船只,于西岸边北上的道路看样还有些阻碍。

    “左边的是狮子岭,右边的叫土堂山!听老辈人传说,这左边岭上曾有过狮……”

    “轰隆!”老船夫正说着,一股大江浪打倾在船上,船身剧烈一晃,伴随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从耳边炸开响起,船侧旁两米处江面上炸起一团三米来高的水花,使得船舱里人都站立不稳起来。

    “轰隆、轰隆隆、轰!轰!……”

    紧接着江岸上耳接不暇的响起接二连三的漫天爆响,炮声滚滚刺耳,江面上水花相对应的连续四溅飞起,炸起了高低好几股水柱,最前有几艘太平舟船当即中奖般的被炸撞翻沉。

    “有埋伏!……”“救我……”“不要乱!”江上船只四下立时乱做一团,炮火的急射下,附近船只上的人声四下叫喊,可想退也退不了,只因身后跟续船只涌上堵塞,江面横转不开。

    剧烈炮火下,最前的有些大小船只骤然加速,想着急先冲过去湾道,避开山上炮口。

    然冒着炮火刚转过湾头,这些船只便相继撞上了湾中河底木桩,土堂山上的炮火开始居高临下,朝下就是一阵近距离猛射。

    塘下困住的船身不久被射的千疮百孔,炸开的地方里,惨叫一片,木屑与血rou横飞。

    目睹一切的林绍璋急了起来。开始挥旗示意周边船只避退,大声呼喊着不要乱,另派人乘小竹筏回游,急去告诉后面乘坐有杨秀清、萧朝贵急等高层的船只,前面的遇敌作战情况。

    清军已在塘湾内伐木作堰,水路想急切通过去根本不可能。

    “轰轰轰轰……!”夏诚马背上听到前面这剧烈炮声,立时抽剑在手,转身左右拨马,叫喊:“备战!”

    心里焦虑之余,却也奇怪起来,不是蓑衣渡吗?怎么在这前面打起来了!

    他却不知历史上标为蓑衣渡之战,主战场却在这蓑衣渡北上六里、他面前三里开外的水塘湾。

    不久,一骑传令骑兵持旗从西岸太平军前行前端队列赶马往后跑来,口里传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