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危机
雾气弥漫,某人羽扇纶巾,谈笑间颇有城墙灰飞烟灭的感觉。 “上!” 在东城墙不远下,恰在城头因为雾气看到的地方。 随着农民教主邹蒽隆羽扇一摆,不大的一声,十几股二十多人的队伍在亲信弟子的带领下,匀称的抬着七八架绑扎竹梯匆忙前进,各队匀散开的距离下,行进的声音轻微了许多。 ………… “我圣军弟兄,百战百胜,我的部下,有怕死的吗?” 苏狱站在镇外树林之中,雾气虽然迷漫,人影有些看不清,但他的声音在这林子里格外清楚。 “没有!”……“没有!”…“营将你发话吧!”…… 手下这二百来人,多都是自夏诚尚未脱离太平大队时,参加过全州城外狮子岭时的心腹精兵。 苏狱当时带着他们,押着一批杨秀清拨给的“惊逃者”自爆攻山,后又在永明县带手下将几百夜间作乱残余地痞连夜剿杀。 作为一直被夏诚用来作为纪律清洗行动队的这些人,杀性颇重,见惯了死人与杀戮,纪律性最强,行动之间也最凶狠。 “走!砍树枝!” 苏狱抬手一挥,部队不久每人肋下左手夹捆柴,一手持刀,乘着昏雾直奔眼前村镇而去。 “杀!杀啊!——” “丢!”一支支火把丢在街道屋檐上,十几人为一队,踢开房门,进去瞧见清军衣物便砍,火光盈街,雾气之中,屋顶腾腾火光糜连,直映得下面街道发红光亮。 几乎要被烧垮塌的屋子,时不时蹦出来几个浑身带火的人,也分不清是清军,还是老百姓。 呼天喊地的惨叫声,熊熊火光声,哭喊声,搏斗声,此起彼伏,人若处之,莫不颤粟。 同样的景象在泰和城北门的城外街也同样如此,雾气之中,人群窜杂,惊恐万状,晚饭后的北城突然开城。 朦胧中,清字旗下涌出大量人员,冲上街道搏杀放火的声音,只让各屋内大成寨匪众在惊起的面对相袪,无尽惊恍。 这些日子里,城北是泰和主要的离城大道,加之泰和城池位处赣江,也是重要的水路码头城市,行商居多,城外尤有街道。 赶来的大成寨匪众群居在这些离散逃亡的空置街屋内,刘得添则带着自己的心腹亲信及众头目住在较为宽敞的关帝庙。 街道上,不少清军团练丁勇踢开门扉,进去对着手械不齐的仓皇起身寨徒大杀一气,踢推不开的一律放火烧屋。 罗子璘骑在马上,肆意指鞭子高叫,一队队士兵随其所指,直杀向挂着成字旗的关帝庙内。 “M的,跟老子冲!” 被堵在庙内惊起的大成寨众头目,众人都不明白外面什么情况,心急气喘的刘得添眉头跳了跳,眼神不善的开始看向手下众头目,众人心思飘忽,始有些明悟,很快大家目光自发的都挥集到了谭二当家。 谭二当家看着众人及刘得添对着自己的眼神,顿时都有些明白,刘得添和这些人无非都是想让自己先出去打个前站,趟冲出一条路来,心里不由得骂日起了眼前各位的女家亲长。 但善惯杀戮的他,亦又何惧冲阵,况且此时危机之刻,也不由得让他硬着头皮,大叫刘得添的心腹喽啰们,和他一起往外冲。 清军团练丁勇正杀的起劲,四处屋街寨匪仓皇夺路,莫不崩逃,然独关帝庙门大墙高,被刘得添的心腹从里边扛拒起来,加之与其他街屋并不相连,清军一时冲不进去。 不少清军练勇正要附近找梯子爬墙,谁知庙门突然大开,一个黄发瘦汉呐喊着带人反冲了出来。 突来的反击,加上厮杀不要命的凶厉狠劲,竟将三十来个围攻庙门、毫无预备的团丁暂时冲散了开。 “大家快走!”不知谁发了声喊,众头目一股脑的冲了出来,然“纸扇子”白驴儿一把牵住刘得添,使了个脸色。 这二人乘着谁也顾不上谁,反跑到后院墙边,翻墙爬了出去。 果然,前面匪众大规模的冲出,引起罗子璘的注意,几只练勇队伍顿时急围了上来,头目喽啰们接连被刀矛戳砍倒地。 谭二当家纵使神勇,一连劈倒了四个练勇,却被赶马过来的成虎背后一箭,射了个喉咙对穿。 那头白驴儿与刘得添跳下墙来,二人欲跑到西边夏诚军营里去,刘得添类似求拉兄弟一把的心情,急希望夏诚出兵救回点他的残部。 二人雾气里一个劲的往西城方向跑,然而不久随着身后的火光涌起,不少练勇同样赶了来,罗子璘他想着趁热打铁,连带夏诚所部,一并袭踹掉。 然而随着北城外这边火光厮杀,刚在夜里巡视败兵营地的夏诚,也被惊动了起来,没有消息来源的他,喊过李天成的亲队,一连派了三匹快马斥候。 看着斥候消失在雾气里,夏诚就着背影雾气的消失吞没,心里却生出一股不安之感。 于此同时,他急唤来于贵在营将领等人,同时紧急下令,将帅各归营垒,部下各归其属,就近督战,所有在营军兵各守其帐舍营地。 “雾气里但有靠近者,一律开枪击毙!” ………… 昏黄的北京城,在悠扬的避门鼓声中,外九门相继关闭,内九皇城,开始夜宵闭锁,宫内待外城一干人等出宫,开始例行巡逻,清点出入宫牌数目。 所属清查内官在清点无误后,要对着账簿记录落笔签押,某某某于XX日,内务府内外清点无差,出入宫牌合发收数,于夜,入宫军机值班大臣XX、XXX当值,人数X人。 这是嘉庆时的老例,自从天理教教徒几百人攻入皇宫,混战中射在隆宗门上的一个箭镞,嘉庆望着箭簇,羞愧自惭念道:“酿成汉唐宋明未有之事!(此嘉庆原话)” 宫内随即开始实行禁查,有了此种制度,凡清查有误,记录者下狱重罪。 因此,除了外城入宫、鼎鼎大名的军机处的值班军机臣僚,再无外人。 紫禁城乾清宫隆宗门内西边四间不大的厢房,就是清朝赫赫有名的“军机处”。 除去两间密封存档、柜藏皇帝密折及军机旨卷,一间八步宽的房子当官员值日办事主屋,另一间则供值夜之人接收夜间令旨及休息之用。 位高而职卑,是清朝皇帝一贯的用人之道,军机处说实际上是最高行政机关,但又不是,他没有人员定额,是否能入军机处,全凭皇帝说了算。 实际上是完全置于皇帝的直接掌握之下,等于皇帝的私人秘书处。 同时,军机处在权力上是执政的最高国家机关,而在形式上始终处于临时机构的地位。 国家大政由此牢牢把握在皇帝一人手中,而房屋位处紫禁城之内,则方便皇帝随时召见对陈、查问调视。 暖春阁内,君臣常急被召见,对陈问事,值班的肃顺刚被年轻的公公传喻令引来,吃罢晚饭的正看折子的皇帝,看着看着,顿时觉得情况不对,便急要讯问起当前的江西军情。 “……省垣下游湖口、新淦、峡江等地驻兵无多,省城守兵不满三千,益以官绅两局团练壮勇除出剿外,亦仅二千余人。 出城剿勇二千多人,虽拨银派饷,万幸倒未散去,出城言计剿匪以救泰和,罪臣心拳期握,仅威摄余众诸城,挽回人心而已,自付尚难作为。 现大小文武,出城避难者有之,求调派离者有之,余者恍惚彷徨,人无固志,议久不决。 况江西文武无习兵事者,南昌军单,且未经战阵,罪臣请饬两湖督抚及向荣、和春、江忠源等将弁,或专派其一员赴赣调度主持,……” “一班无能之人!”看罢的咸丰丢下折子,低骂一声,他脸上有些怒气,但看上去已经不明显了,这两年的皇帝当下来,原先那个怒气冲冲,喜形于色的年轻皇帝,也有了些自己的权谋与心术。 “长沙未平,江西祸乱骤起,江南文武不听朕命,乱成此大祸,朕不惩戒,何以御朝?” “张的折子固然可恶,但奴才正好还有要事奏报!” 肃顺跪抹着额头的汗,抽出道折,最终奏道:“河南之地,灾荒日甚,今有捻匪横近千股,本各不相属,本应各府县自行剿灭便是,但奴才现正主持处理军机处,发现似有串联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