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仪(5)
“是。”笑无刀恭敬地点头,跟着二人退下了。 程让这才问李越:“狂刀寨的山匪们,打算什么处置?” “单独设一个营,若是笑无刀真有才,那以后这个营,他可以自己率领。” “山匪虽然悍莽,但却外厉内荏,要他们打仗,恐怕一个个都是逃兵。”程让有些担忧。 李越凑近她:“你要对我多点信任。再烂的兵,我也能给他训得像模像样。” “再说了,我们不可能白养着他们,吃了朝廷发的饷,自然是要替朝廷干活的。也算是对以前为祸百姓……做出的一点弥补吧。” 程让想了想,也是这个理。 就在这时,一道惊喜的男声忽自远处传来:“王爷!您回来啦!” 那声音里面的欢喜,好似久别的恋人,如隔三秋终于重逢般,听得程让怪怪的。 李越在听到这个声音后,打了个寒颤,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程让则蹙着眉,朝那声音传来之处看去。 看到一个长相妖艳的男子,正娘们兮兮地倚在柱子,手中执着一柄折扇,对着李越抛媚眼。 程让喉头一梗,差点吐了。 原来,是赤炼这厮。 李越并不知道程让去过俊男坊,更不知道程让和天机楼的关系,同样也不知道,程让其实知道赤炼的身份。 这么一个美男给自己抛媚眼,还是当着让让的面……这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他当下便紧张地看向程让:“让让,你听我解释。” 程让眨着眼睛看他这一脸紧张的样子,心里快要笑翻了,但脸上还是维持着正经的样子:“你解释。” 李越张着嘴巴,想要解释的话刚要脱口而出,忽然又咽了回去。 他可不能解释,他有大事要干的。 这事儿让让不能知道,不适合知道。 而且当着赤炼的面,他怎么能把自己的计划说出口呢? 他僵了半晌,绞尽了脑汁,最后,在程让那认真的目光下,他憋屈地结结巴巴开口:“让让,我……我男人、女人都喜欢。我瞧他生得挺美的,所以就……” “就动了心思?”程让盯着他。 他一张脸窘迫得通红,点了点头。 赤炼把二人之间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他眼里有几分兴味,更十分好奇,这个程让会用一个什么样的态度,来应对此事呢? 传闻中,北川王和程二小姐,前些日子可刚刚定情呢。 程让眼神慢悠悠的转了过来,凝在了赤炼的脸上。 “俊男坊的小哥儿,我也是见过一次的。”她一步步朝赤炼走去,停在了他的身前。 李越一怔。 她的意思是……她以前去过俊男坊? 那个地方是干什么的,他再清楚不过,李越脸色一白,心里酸溜溜的…… 虽然心里不太舒爽,但李越却对程让的这句话没有太多的意外。以前的程让就经常逛窑子,这他是知道的。 所以,她要没去过俊男坊,反倒奇怪了。 “王爷,您说您觉得他美,所以动了心思……”程让伸出手指,勾起赤炼的下巴,目光审视而打量。 “长得是挺美的……只是……”她回眸看向李越,勾人的凤目一眨:“有我美么?” 少女穿着青色的男袍,长发由一根银簪束起,钗环不戴,粉黛不施,瓷白的面庞上却有着朝霞般的红晕,她眯着眼睛笑着,樱色的唇下隐约可见白玉般的贝齿。 与赤炼的妖媚不同,她的美,是坦荡而大方的,是光芒万丈的。 赤炼的美,许会将人拖入深渊。而程让的美,却会让人向往光明。 李越看着她,他的眼里只有程让,只有程让。 他不喜欢深渊,他一直都在深渊,而生命中程让的出现,让他接触到了阳光。 阳光多温暖,温暖得让他撒不开手。 “没你美。”他认真地回答道。 程让没想到他真的回答,愣了一下,而后笑得更灿烂了。 赤炼也没想到李越会这么回答,这程让……没他美? 他心里咯噔一响,事情不妙啊,这北川王男女通吃,看眼前这势头,自己不一定能够把他拿下啊…… 还是说,北川王只是在忽悠程让,其实还是更喜欢他赤炼的? 毕竟程让的父亲是程恩,北川王若是成功将这程让娶到手,将来才能得到程相的助力? 他想了想,什么都没说出口,只是继续打量程让和李越,想要自他们二人身上看出点猫腻来。 程让很清楚这赤炼有什么花花肠子。 她转过头来,伸出手,拍了拍赤炼的脸颊:“你要跟我抢男人,可得做好心理准备了。” “王爷既喜欢男人,又喜欢女人。我程让也一样,曾经喜欢过女人,如今喜欢男人。喜欢这种感情,谁都控制不了,我二人无权决定王爷选择谁,但是……” 她又凑近他的耳边:“但现在,天下皆知,北川王是我程让的人,他身份尊贵,我管不了他,但你若是敢沾染他一根手指,让我程让戴绿帽子,我定切掉你的命根子!有本事,你就试试看!” 丢下这示威的话,程让不再搭理赤炼,也不搭理李越了,转身跨上自己的马,潇洒地扬鞭而去。 连头也没有回。 赤炼握紧了拳头,眸底有些阴鸷。 程家二少爷的纨绔跋扈,京城中谁人不知?她今日这般威胁自己……他不认为她只是说着玩玩。 毕竟,他现在的身份,不过是区区一个男妓。 她伤他,压根不用负任何责任。 难道说……自己勾引北川王的计划,要就此泡汤? 他只觉得心烦意闷,程让的忽然出现,让他乱了阵脚。 与赤炼的烦躁相反,李越见程让离开了,心底稍稍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让让居然没生气……还要和赤炼争抢他。 李越满心欢喜,让让喜欢他,一定是喜欢得惨了的。 程让几日不曾归家,程恩心里已有些急了。 “这臭小子,不是前头就该考完了吗?怎么今日还没回来!”他在厅堂中来来回回地踱步,越想越觉得程让肯定是又出去乱来了,越想越气,心想,等下程让回来,定要直接家法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