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第 71 章
七十二,拒绝――韦帅望魔鬼的另一面 天色薄暮,韦行一行路过一个小镇。 康慨再次靠近韦行,他想提醒韦行,当然最好是韦行自己开口:韦帅望的伤势,不适合露宿野外。 韦行看了康慨一眼,他不喜欢别人靠近他两米以内,平时手下无事禀报都尽量不出现在他视野范围内,所以,康慨一过来,他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他点一下头,示意康慨前去安排住处。康慨松口气,领命而去。 康慨找了个安静的小店,拿出大内侍卫的牌子把小店的其他旅客清空(不,康慨不是大内侍卫,那牌子只是为了他们几个进出王宫方便),留下手下收拾打理,自己去门前迎候。 韦行几乎是马上就到了,跳下马来,康慨伸手去接帅望,韦行没理,直行而过。康慨一愣,忙到前面引路,本来安排给韦行的是单人房,他见韦行抱着帅望的不象要松手的样子,临时把韦行带进双人房。 韦行进门,随即吩咐:“守着门口,别让人打扰。” 康慨大惊,立刻意识到是帅望伤势太重,他吓得“扑嗵”一声跪下:“小人罪该万死!” 韦行冷冷地:“不干你事!”一脚把门踢上。 虽然不干他事,康慨额头仍冒出冷汗来。 这玩笑开大了。 如果那小孩儿真的死了,他还是自杀了断痛快点。 田际有点惊恐地欲言又止,康慨招呼手下:“带田际去包扎伤口,告诉他点规矩。”再吩咐田际:“你先去休息,有事我会找你。” 田际喃喃:“帅望……” 康慨好气又好笑,这小子还是没有学乖啊,要不是他多嘴哪会招出这么大事来,他瞪着田际:“你想去大人房里看看他?” 田际站在那儿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畏缩地:“我不敢去。” 康慨快翻白眼了,好家伙,你还当真啊?他也不再开口,只挥挥手,让田际快从他眼前消失。 韦行一直抱着帅望没松手。 韦行知道,刚刚的热气化开韦帅望体内的寒毒,所有新伤旧伤,崩溃一样地发作起来,他倾尽全力才将伤势压制住,那种失控的感觉让他不安,他可不希望韦帅望死在他手里。 太难解释了,韦帅望同我手下打仗玩,结果被打死了。惨,这是能说得出口的解释吗? 这个废物康慨,我非给他点颜色看不可! 还有,――这个孩子,他虽然没法喜欢他,可是――他也不希望他死掉。 还有,他一生只爱过一个人,不能这样对不起她。 帅望觉得热。 头上冒汗,一开始这热让他很舒服,可是渐渐越来越热,热到他出汗烦燥难受。大量大量的热气涌进来同他的疼痛做斗争,就象两个人在交手一样,一开始那股热气所向披靡,走到哪里,哪里伤痛平复,渐渐却不太好使,象要是经过激战,才能把疼痛的势头打压下去。 做为这场激战的战场的韦帅望的身体,真是痛不欲生。 韦帅望终于禁不住□□出声,然后才发现xue道早为韦行的内力冲开,他轻声道:“盒子!” 韦行没听清:“什么?” 帅望轻声道:“冷良的盒子。” 韦行这才想起来,一早韩青交给他的盒子,糟,那盒子―― 韦行扬声:“康慨!”康慨应声而入:“大人!” 韦行问:“早上我交给你的一个银色的盒子,你带着吗?” 康慨略想了想:“我带着呢。” 韦行道:“拿来。” 康慨答应着出去了,心里庆幸,一大早,韦行把个盒子扔到他手里,什么也没说,他看着韦行的脸色,好象韦行也有点犹豫不知该怎么办这个东西,所以,韦行什么也没说,他就带着那个盒子了,多背点东西,总比到时韦大人要拿不出来好。现在,可以庆幸自己的谨慎了。 韦帅望肚子里却在骂:“奶奶个腿的,你明明答应看看就还给我,原来带没带来你都不知道!” 韦行打开盒子,里面足有十几二十个格子,每个格子都有极精巧的盖子,打开一个,是绿色的丸子,再打开一个是玫瑰色的粉末,再打开,是黑色的药膏。上面全无标注,韦行当场迷茫了,这都是些什么? 却见韦帅望眼睛一亮,满面喜色,他只知道韦帅望脸上一露出兴高采烈来,准没什么好事,可是这种关头,帅望要这个盒子,总不会是为了毒死他吧? 却见韦帅望把盒盖“咚咚咚”一个个拔开,终于在第三行第四格找到一种银色的小药丸,扔到嘴里咽了。韦行这才来得及问:“那是什么?” 帅望灿然一笑:“止痛药。” 韦行气了个昏:“止痛药!韦帅望!”乖乖,你能不能弄个能治病的药?我治你这个伤都快累死了。 帅望继续拔盖子,又找到一种淡绿色的冰糖似的东西,含到嘴里。 韦行叹息一声:“这个,该不会是糖吧?” 帅望道:“不是,是当初冷良给我吃过的药。” 韦行“哦”一声,随即疑惑地瞪住帅望:“你怎么知道他给你吃的什么药?” 帅望淡淡地:“我还记得那味道。” 韦行哑住,好象想起了什么,半晌:“你什么时候醒的?” 帅望终于忍不住微笑:“啊,就在你说,我叫过你父亲,你不会拿我的命来换你的命时。” 韦行哽住,忽然间有种被人抓住偷东西的手的感觉,又或者,象是被人看到自己**的感觉,这种被人看破心思被人笑的感觉让他眉头抽动握紧双手,好想捏死他,这个小王八蛋! 帅望把盖子一个一个盖回去,盖到那个黑色膏药时迟疑一下:“黑玉断续膏,你要不要用?” 韦行气得,这种“嗟,来食!”的口气!还有刚刚迟疑那一下。 “不用!” 帅望笑了,吃完止痛药,人的心情就是好。听见驴叫也笑得出来了,帅望拿玉板挖出一小块来,拉过韦行的手臂,给韦行上药。 韦行微微挣了一下,想到第二天还要赶回京城,不知情况如何,如果真的要动起手来,他总不能用脚趾头拔剑啊! 小人的小手,灵巧轻柔地把药涂在他手臂折断处,把白天因为运动微微有点移位的骨轻轻对好,包扎,固定。 小孩子做事时,有一点专注的美,韦帅望的小模样在这一刻显得特别可爱。 断骨处一**不断袭来的让韦行心烦的痛,立刻减轻了。传说中可以使断骨立刻愈合的神药。这么贵重的东西冷良居然送给一个孩子了。 讨厌这个孩子的人很多,喜欢这个孩子的人,也很多。康慨大约也很喜欢这个孩子吧?那个滑头的家伙居然多次以目示意,一脸焦灼,不然,韦行还真不知道帅望伤重成这个样子。 韦帅望涂完药,抬起脸来,忽然露出一个魔鬼笑容来:“嗨,两不相欠了!” 韦行一愣,这才明了,韦帅望的意思是,你给我治了伤,我也给你治了,我可不欠你人情啊。韦行忽然间恼恨至极,抬手就是一记耳光。 帅望被打得扑倒在床上,可是吃了止痛药的小家伙,一点也没觉得痛,只是又困又累,倒在床上,微笑:“好困,我要睡了,你也睡去吧。” 韦行这才发现韦帅望态度异样,然后惊觉得这种奇效的止痛药怕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收回手,掌心火辣辣的。可是他的脸上更有一种火辣辣的感觉,一种被拒绝了的羞辱感,一种――微微有点绝望的,凉的感觉。紧闭多年的心扉,曾有那么一刻,微微松动,流露出一种他平日不敢让自己知道的渴望,他渴望刚刚那种温暖的感觉。虽然他也知道是奢望,可是那种被人关在门外的感觉,依旧令他绝望。有些感情,不容轻践,你曾经轻蔑地扔在地上,就永远地失去了。 过了一会儿,韦行咳一声:“好了,如果困了,就睡吧!” 帅望看他一眼,意思是:你不滚出去吗?不过看看韦行没有要滚的意思,韦帅望一向随和,拉上被子闭上眼睛。实际上,他想不睡着也很难,那个止痛药的药性实在超强,吃了之后,很快就灵魂飞升,**昏沉。 韦行一只手掌抵在帅望背心,帅望迷迷糊糊地说:“不用了,已经吃药了。” 韦行没出声,吃药,只是把伤势压住,可以缓一缓治伤的时间,这伤还是要治的,以帅望自己的功力假以时日,比如一年两年,也是可以愈合伤口的,可是前提条件是不能再受伤了,可是韦行觉得以韦帅望的不安份,再不受伤的可能性为零。而且,伤势拖得久了,对帅望没什么好处。对他来说,损失一点功力,并不算什么大事。 清晨,帅望醒来时,看见韦行在床上打坐,自己身畔,床铺整齐,连个印痕都没有,帅望惊奇:“你没睡吗?” 一说话已觉得经脉通畅,伤势减轻到几乎没有,帅望愣了一下,闭上了嘴。 韦行起身,再一次把冷良的盒子收走:“止痛药不许乱吃。每天记得运行内息疗伤。”话说完,人已走出去。 帅望沉默一会儿,窗外淡青色阳光照进来,室内越发地昏暗。帅望轻轻摸摸自己的脸,被打了一巴掌的地方已经肿了起来,他慢慢想起来自己最后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帅望想,一定是止痛药的原故。 不然,怎么会说实话了呢?韦帅望的实话是:啐!我不要! 那止痛药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