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
六十三 呯呯的枪声,炮火声,逃跑,追击,刀,子弹,蜂拥向他袭来,南絮猛的惊叫出来:“齐骁……” 挣扎中被惊醒,南絮周身布满一层冷汗,她慌忙去找手机,颤抖的手打翻了床头框上的水杯,手机就声掉落在地板上。 手机铃声在宁静的深夜里响起,陈湛北猛的睁开眼睛,转头看过去,是南南。 他急忙接起,还没等开口,南絮的声音便传来,慌张,不安,带着明显的颤音,“齐骁,齐骁……” 陈湛北一听,便知道她一定是做恶梦了,“南南,我在,我在。” 南絮听到他的回应,惊慌失措的眸子,蕴出一汪水气,她轻声叫他,“湛北。” “我在,南南做梦了?” “恩。” 南絮手撑着额头,听到他的声音,僵紧的身子渐渐放松下来。 “梦到什么了?” 他尽量放柔语调,让她心安。 她长长叹了一口气,“你回来后我已经没再做这种梦了,不知道今天怎么又梦到那些画面。” 他知道是什么,他受伤对她打击深入骨髓,他此时又与她分隔两地,心里狠狠的揪起来,只能放轻声音安抚她,“别担心,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她知道,一切都过去了,那些忐忑惊恐不安的日子过去了,可梦里的画面清晰可见,像在眼前一样,他就在她眼前,中枪,中刀,每一刀每一颗子弹,像打在她身上一样疼得真切,不,比打在她身上还疼,她脑子里乱得很,心难受得似被千刀万箭刺穿,“湛北,我想你。” 陈湛北轻抿的薄唇渐渐绷成一条线,他刚回来,两人在一起呆了五天就分开两个半月,她懂事,体贴,温暖,刚强,却也曾是饱受折磨,刚刚得见曙光把心放在他身上的女人。 陈湛北心疼,“我也想你,很想。” 南絮吸了下发酸的鼻子,有些尴尬的笑出来:“哎呀,真酸。” 陈湛北一听,提着的心稍稍放下一些,却也心有愧疚,“还睡吗?” “不想睡。” “那你等下。” 陈湛北翻身下床,拉开抽屉翻了翻,没找到东西后,又悄声开门出去,在三楼客厅的斗框里找到空白的本子。 南絮在电话那头听到他开门走动,又开关柜子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找东西,要视频吗?” “恩。” 她想看他,很想。 陈湛北关了客厅的灯回房间,挂断电话链接视频。 两人的面容在屏幕上显示出来,她落寞的神情尽收他眼底,陈湛北冲她笑了下,“宝贝儿,你等下。” 南絮就等着,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他低着头,有画笔的声音,过了会儿,他起身出去,在外面翻找东西,过了许久才回来。 两人偶尔说上一句,陈湛北一直低头在做什么,大概半个小时过去,陈湛北说发东西给她看,两人挂了视频链接。 很快,一连几条消息传了过来,南絮点开信息上的图片。 噗哧一声乐了出来,陈湛北这次没像上次那样欺负她,他画了四个Q版他人物形象,还上了色。 第一张,小小的Q版人物手里拿着枪,枪是简笔勾勒,却能看得出来,指着对面。 配字:老子天下无敌。 第二张,人物中枪,嘴上,身上有血,却耍帅的撑着树干。 配字:老子受伤也是天下第一帅。 第三张,人物倒地,却放大了人脸,皮皮的眨着眼睛。 配字:老子装的,老子打不死。 第四张,两个小人,Q版男孩儿耍帅站在Q版女孩儿面前,手里拿着一把看不出来什么植物。 配字:南南,老子稀罕你。 南絮眼底尽是笑意,却感动得笑眼中蕴起了泪。 次日陈湛北送母亲去上班的路上,母亲问他:“昨晚你在找什么,我听到你轻声上楼下楼的。” “吵到您了。” “没,年纪大了,醒的早。 你后半夜不睡,找什么呢?” “找彩笔。” “画画? 你现在还喜欢呢?” 她当然知道陈湛北小时候喜欢画画,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有这爱好。 “给南南,这丫头做恶梦了,哄哄她。” 陈母一听,这是小情侣间的感情,“哎,湛北,你跟南南这样分着也不是个事,要不,想办法让南南把工作调到咱们这边,以她的能力,在任何军队里都一样出色。” 陈湛北回来两个多月,陈母发现这小情侣俩人,天天通视频,南南真是个不错的姑娘,懂事,又体贴,按理说,他们分开那么久,一般小女孩早就哭着让他去找她,可这两个多月,陈湛北在家待得沉得住气,视频里南南还让他安心。 陈母不是有意听到的,是几次都无意间听到他们电话或是视频,南南让他安心陪父母不用担心她这话,陈母听到好几次,她啊,心里还有一点过意不去。 “她那工作哪是说调就调动的,她上级不可能放人。” “这孩子我是真喜欢,你俩这样两地分着,总不是办法,为以后考虑,结婚生小孩子,总是得在一起生活。” 她私心,当然不希望儿子离开家,刚回来两个多月,她还没看够。 “妈,您放心好了,我俩感情好着呢,别说两个月,之前也是一年没见,当时……”他话到嘴边,急忙收住,把话题岔开,“您放心,您的儿媳妇跑不了。” 陈母听出他话说一半,明日是有意为之,不想说给她听,“你都回来了,还瞒我什么?” “母上大人,我哪敢啊。” 陈湛北拍了拍母亲的手背,“您安心啦。” 过了几日,陈湛北在接母亲回来的路上,接到渔夫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去报到,陈湛北说过段时间再说,渔夫的意思他休息时间不短了,不过并未直接下命令催促他。 陈母听到他们的对话,开始并未说什么,直到晚上吃饭,一家三口坐在餐桌前,餐上摆着精美的晚餐,陈母却有些食不知味。 陈爸问她怎么了,她说没什么,可能有点累。 晚上睡觉时,她对陈爸谈了关于陈湛北和南絮的事,还有他的工作。 陈爸说,孩子大了,有他们自己的事业也要有自己的家庭,咱们不能一直把他捏在手里。 陈母明白,却也舍不得。 …… 虽然两人分隔两地,但南絮的心情还是很高涨,工作时一头扎进去,忙起来也是没日没夜,她自从出事后,这一年没再执行过任务,有两次行动,她请示过,可是上级没批准,任务等级不到A级,就让其它组员参与,A级任务,把江大boss叫来。 南絮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甚至对自己的工作能力开始怀疑,她跟陈湛北聊起这事,陈湛北让她不要想太多,上级有上级的安排,他们只需服从命令便可。 又逗她几句,让她想他就好,甭想其它的。 陈湛北没提回来的事,她知道一定是不放心家人,她只能安心工作。 十二月末,天气越来越冷,南絮头一晚跟爸爸吃的晚饭,喝了点小酒暖身子,晚上回家没开车,早上打车上的班。 忙了一天,终于到下班时间,她收拾好,关了电脑,把外套裹在身上,又系上围巾,从军部大楼出来。 遇到熟人,打个招呼,快步向门外走去。 傍晚时分,天空飘起雪花,南絮有些兴奋,宁海一年不见几场雪,她没打伞,抬头看一眼飘雪的天空,猛吸着新鲜空气。 她大步往门外走,在门口时,听到后面的车声,她让开路,后面的路并没有过去,而是慢慢行驶。 她转头,车窗已经落下,是郑磊。 “没开车?” 郑磊说。 “没开。” “上车,我送你。” 郑磊把车子开出大院,在门口停下,南絮摆手,“不用了,我想自己走走,坐车里浪费这漂亮的雪景。” “那你也得撑把伞啊,我这车上还没有。” 雪落在肩上,瞬间化成水,南絮的肩上已经湿了一小片,郑磊打开车门,“上来吧。” “磊哥,真不用,我想自己走走,这天肯定堵车,你快走吧。” 郑磊叫她不听,就开门下车,绕过车头走到她对面,“天儿这么冷,我请你吃饭吧。 吃点热乎的,火锅怎么样?” 陈湛北的车就停在大院门口不远处,坐在驾驶位的男人,手里夹着根烟,微眯着精明的黑眸,盯着那边的两个人。 过了会儿,他咂了下舌,舌尖舔着后槽牙,笑了出来。 他按了一声喇叭,南絮转头看过去,吉普车的车窗是落下的,里面的人手肘支着车窗框,冲她扬了扬下巴。 南絮眸光噌的放亮,“磊哥,我有事先走了。” 她说完,大步向吉普车跑去,她站在驾驶位,眼底的惊喜和兴奋溢出甜蜜,“你回来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给你个惊喜呗。” 陈湛北推门下车,抬手掸了掸她肩上落下的雪,防止再次浸湿她的衣服,“惊喜不?” 她点头,真的惊喜,三个月,“生离死别”一年,刚见面几天再次分开三个月,南絮真的好开心。 “上车吧。” 他揽着她的肩,把她送上副驾驶座,还细心的替她系好安全带,撤离时,还在她唇上偷了个香吻。 南絮抿着唇笑,陈湛北走向驾驶位,目光看向那个男人,站在那看向这边。 他上车,启动车子开了出去。 郑磊看着车子消失在视线里,南絮谈恋爱了,天时地利的优势,几年时间的相处,他感觉心一下子落了个空。 车子飞速回到南絮家,刚一进门,陈湛北就把她按到门板上,狠狠的吃掉她,那狠劲,仿佛想一下子把这三个月的缺失一齐补回来。 他突然恶狠狠道:“那男的谁呀。” 南絮正用耳朵蹭着他肩膀,缓解被他咬上的痛感,听到他问话,“郑磊,我们组队长。” “他喜欢你?” “骁爷,吃醋也分个时候。 你不看看你刚刚都干了什么。” “……” “混蛋。” 她咬牙。 陈湛北周身一紧,缓缓刚刚疲惫的精力,贴在她耳边,低低诱惑的开口:“再来一次。” 南絮:“……饶了我吧。” 陈湛北低低笑着,给她整理一下抱她进洗手间。 南絮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没眼看了,躺在床上抡胳膊都不想,就用小手掐他,她虽然无力,手劲也不小,陈湛北被她掐得大抽气。 “这章盖得有点多,不过不耽误它的实效性。” 陈湛北欣赏起自己的杰作,脖子上要不是南絮吼着不可以,他真想多盖几个,虽然就一个,那也够用了。 身上嘛,多得数不过来,“宝贝儿,别用那眼神看我,太容易起火了。” 南絮闭上眼睛,装死。 陈湛北逗她一会儿,南絮把自己裹进被子里,不理他。 他下床进洗手间冲了个澡,然后进厨房开冰箱,找些能吃的东西。 接到南絮是五点多,现在已经八点半,两人还没吃一口东西。 在冰箱里翻到两包玉米鲜虾小云吞,烧开水煮上,又把南絮从床上扒出来,就着被子一起抱进洗手间。 南絮冲完澡,套上衣服出来,陈湛北站在炉台前,握枪的手此时正拿着勺子搅着沸水里的云吞,南絮抿唇笑着,迈步上前,从背后环上他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