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6
Chapter66 裴旭天跟江攸宁打了个招呼才接起电话。 “嗯,我在外面。” 裴旭天的声音比寻常低,带着几分笑意,温柔而缱绻,“在工作。 晚上? 只要你喊我,我都有时间。” “想吃什么? 日料? 好。 我安排。 你今晚不加班? 那我7点去接你。” “知道,我开车一定慢。 懂。 你好好工作。 你挂吧。” 江攸宁自始至终没听到对面说了什么。 但她能通过裴旭天的回答猜出来。 “阮言?” 等裴旭天挂了电话,江攸宁才温声问了句。 裴旭天点头,“是。” 他知道江攸宁跟阮言算是不对付,所以没有过多说一句。 而江攸宁也适时保持了沉默,气氛忽然就冷了下来。 隔了会儿,裴旭天才把话题扭过去,“你刚刚想说什么? 就我接电话之前。” 江攸宁盯着他看。 坐下之后,江攸宁也很难平视裴旭天。 但裴旭天见她看过来,会刻意放松一些肩膀,尽量和她的目光处在同一高度,而且他眼神很真挚,这真挚是温柔耐心等待你回答,并且给予你足够的尊重。 他说话的声音也足够舒缓,只是跟刚才接电话的声音判若两人。 几分钟后,江攸宁温声道:“只是随便谈谈。” 她放弃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告诉裴旭天。 很难开口。 她跟辛语不一样,遇到这种事情,辛语能千方百计找来电话号,非常莽地打过去告诉当事人这个残忍的事实。 辛语说这种事情绝不姑息,所以她见一次就要说一次,只要有一个人能从这烂泥沼里爬过来,她就算没白做坏人。 但辛语是极度唯心主义者,通俗来说就是双标,她不喜欢阮言,连带着也不喜欢裴旭天,所以这事儿她选择了明哲保身,装瞎看不见。 江攸宁从不适合做这些,用最温柔的语气说最残忍的话。 还是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 她做不到。 但放任不管又觉得有几分愧疚,于是她继续旁敲侧击地说:“有些感情拖太久,说不准都会遇上背叛的吧。” 裴旭天愣怔了两秒,尔后眉头皱成了“川”字。 一个危险的想法在他脑海中形成,下意识想说些什么,但又及时止住了话头。 很多话,问出来伤人。 反正已经尘归尘,土归土,那就各自安好吧。 裴旭天把剩下的冰可乐一饮而尽,叹了口气道:“或许吧。” 江攸宁:“那就看开些。” 裴旭天:“嗯。” 江攸宁:“人生这么长,没必要非在一个人身上浪费时间。” 裴旭天:“说得对。” 裴旭天的语气真挚,看向江攸宁的眼神甚至带着几分怜爱。 而江攸宁望着他的目光也带着几分无奈。 之后,两人随意聊了会儿,到了江攸宁的上班时间,她便起身。 裴旭天紧随其后,跟她隔了半个肩膀的距离。 但走到门口,他长臂一伸帮江攸宁推开门。 江攸宁朝他颔首,“谢谢。” 裴旭天的车停在楼下路边,江攸宁目送他开车远去,这才上了楼。 还有工作要收尾。 电梯缓缓上升,她脑子里仍旧盘旋着裴旭天刚才的话。 他可能是明白了? 或者,他原本知道? 但裴旭天说一段感情是容不得背叛的,即便他是个有礼貌的绅士,也不会大度到容忍女朋友出轨。 他应当能想到。 江攸宁想。 — 黑色的保时捷转过路口,后视镜里丰腴的身影迈入办公楼,消失不见。 路上车流如梭,路边人影交错。 裴旭天对刚才的消息仍旧震惊着。 他只是面上不显,这会儿其实心跳都有些加快。 这样的状态不适合开车,于是他看准一个停车位,非常漂亮地侧方停车开进去,动作干净利落,车子也熄了火。 车子轰鸣声消失的瞬间,他拿出手机打开微信。 毫不犹豫地戳进了跟沈岁和的会话框。 【老沈,你也太不是人了。 跟你认识这么久我怎么没发现你是这种人? !三年啊!三年就很久了吗? 你竟然能做出这种事,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亏我还以为你是正人君子,禁欲系美男子,hetui!你简直刷新了我对你的认知。 你做错事承认我都敬你是条汉子,但你竟然不认,我差点以为是江攸宁对不住你呢!结果……你太让我失望了。 】 修长的手指飞快在屏幕上戳着,不一会儿就打完了一大段。 尔后按下发送。 消息直接占满了一整个屏幕。 但一秒之后,他又点了撤回。 江攸宁说得那么隐晦,应当是不再愿提起。 他发那么多谴责沈岁和,如今也没什么用,还会让沈岁和觉得江攸宁这人不好,在背地里跟人告状,显得她人品不好。 这事儿就没地说。 裴旭天在驾驶位上坐了五分钟,车窗摇下来。 风沿着窗沿吹进车内,他冷静了。 几分钟后,沈岁和发来了消息。 【? 】 【撤回了什么? 】 裴旭天:发错了。 微笑.jpg 【哦。 】 【你什么时候回来? 】 【江攸宁的状态还好么? 】 【她什么时候开始休产假,你问了么? 】 【月子中心呢? 我跟你说的那个地方你有没有给她推荐? 】 裴旭天盯着屏幕,消息不断在刷新。 沈岁和一连发了五条,这才停下来。 以往他们聊天的消息都特别简短。 沈岁和回消息最多不超过十个字,超过十个字的他都发语音。 但自从他知道了自己即将跟江攸宁代理了同一个案子后,他总时不时转发个公众号文章过来,偶尔也会在半夜发一连串的话过来,包括昨晚千叮万嘱让他记得给江攸宁推荐月子中心的事情。 昨晚,他还觉得沈岁和肯定有什么难言之隐才做到如此卑微。 想联系江攸宁都只能通过他这个靠巧合得来的“一面之缘”。 但现在,裴旭天觉得就两个字——虚伪。 四个字——虚伪至极。 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 尾巴都已经藏不住了。 他死盯着屏幕看,但就是不回。 沈岁和又转了一篇公众号文章过来。 标题是:最新的疼痛等级你get了吗? 产妇分娩时疼痛可达十级! 【生孩子真这么疼? 】 裴旭天:没生过,你试试? 【没zigong。 】 裴旭天:做一个人造的。 【目前技术不成熟。 】 裴旭天:那就等技术成熟再当爹吧。 【……你有病吗? 】 裴旭天:闭嘴吧你。 聊天至此终结。 裴旭天往上划拉他们的聊天记录。 沈岁和最迟在凌晨4:00给他发过一条消息。 他问:江攸宁会死么? 裴旭天那会儿没睡醒,迷迷瞪瞪回:是人都会死。 【生产的过程好可怕。 】 裴旭天:活着也很可怕。 【我国的MMR是万分之1.5。 】 裴旭天:MMR是啥? 【孕产妇死亡率。 】 裴旭天:暴躁.jpg ——你每天看得都是些什么东西? 【……产前知识。 】 这种奇奇怪怪的对话常发生在深夜。 有好几次。 沈岁和常会问:江攸宁会死么? 裴旭天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是想让江攸宁死还是不想。 有一次终于忍不住问:你是不是有病? ——江攸宁得罪你了吗? 你每天都盼着她死。 沈岁和:狗屁。 ——我就是怕她死。 ——我死她都不能死。 两秒之后,后两条消息全都被撤回。 但裴旭天还是看见了。 他一直都觉着沈岁和很焦虑,焦虑到影响日常生活的那种。 还想着带他去上几节产前心理辅导课。 现在看来,上个屁的课。 焦虑吧。 活该。 — 沈岁和坐在办公室里,刷完了公众号文章之后坐立难安。 偏偏裴旭天也不回消息。 手头紧要的工作都做完了。 他坐在那儿,下意识又打开了公众号。 啊,危言耸听。 但好像很又有道理。 想关掉,但已经一目十行的扫完了整篇内容。 这就是他近期的日常。 其实最初只是想查一下哪个医院更好,哪里的月子中心比较靠谱,他想给江攸宁提前预订。 但查着查着就关注了很多孕期知识的公众号,每天发得内容都是这种,看似科普,实则惊悚。 然后他忽然就陷入了这种情绪。 有时候睡着了会做噩梦,梦里是倒在血泊之中的江攸宁。 他总担心江攸宁死。 噩梦惊醒之后就再不想睡,然后睁着眼睛到天亮。 医生给他配了药,不断调整他的精神状况,但里边有最重要的一条:早睡早起。 他根本做不到。 不到很累的时间点,他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脑子里都是江攸宁。 尤其是在他看完了一些分娩纪录片之后,血泊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然后越发焦虑。 他打开电脑,强迫自己开始工作。 一个字都不能完整进入他的脑子里。 算了。 他拿着手机直接去了裴旭天的办公室。 裴旭天还没回来,他坐在沙发椅上,闭目养神。 距离江攸宁的预产期还有一个月。 两天后是江攸宁产检的日子,上次见江攸宁还是一个月前。 除了每次产检能见到,其余时候他们从不联络。 江攸宁说:少联系。 ——联系多了会拉黑。 沈岁和几乎从不给她发消息,只有在产检前一天约好时间几点去接她,叮嘱她带好相关的东西。 聊天从不超过五句。 他们维持这种客气又疏离到不行的状态已经很久了。 沈岁和想,要是没孩子的维系,江攸宁可能从此就消失在他的世界里了。 看似温柔,实则坚韧。 认准了的事情就不再动摇。 似乎从离婚后,沈岁和才对江攸宁的性格有了完整认知。 也是在离婚之后孤枕难眠的日子里,他会频繁地想起江攸宁。 因为有时他会忽然喊江攸宁,问她饭做好了没? 或明天还要不要去上班? 抑或是金天想吃什么? 都是些细枝末节的小事。 喊完了之后发现没人回答。 房间里空荡荡的,他才会恍然想起他们离婚了,他已经不跟江攸宁住一起了。 之后,是说不上来的失落和怅然。 他大概用了半年才又慢慢习惯一个人的生活。 但还是不可避免想起江攸宁。 尤其是陪江攸宁产检完那几天,看她挺着大肚子走路不便的样子,心头很涩,但他确实帮不上什么忙。 或许对江攸宁来说,他少出现在她的面前就是帮了最大的忙。 “呵。” 裴旭天推开门进来,把西装外套搭在衣架上,看都没看沈岁和就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公文包打开,把资料分门别类,头都不抬。 “谈得怎么样?” 沈岁和问。 裴旭天:“还行。” “我让你问的事儿问了么?” “问了。” “然后?” 裴旭天面无表情:“没有然后。” 沈岁和:“……” 他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儿。 “你怎么了?” 沈岁和问:“又跟阮言吵架?” 裴旭天睨了他一眼,“狗屁。 别什么都往我跟阮言身上扯。” 沈岁和:“……” 他一脸“不然呢”的表情看向裴旭天,看得裴旭天直翻白眼。 “老沈。” 裴旭天特别严肃地看他,“我问你个事儿,你得跟我说实话。” 沈岁和:“说。” “你跟江攸宁,到底为什么离婚?” 沈岁和:“……” “问这些做什么?” 沈岁和往沙发后倚,显得漫不经心,“不管为什么,反正都离了。” 裴旭天:“……那你让我问个屁?” 沈岁和:“她怀着孕呢,我关心一下不行?” “那你是关心她呢还是关心孩子呢?” 沈岁和:“……” 他忽然沉默。 关心谁? 这问题好像有点难回答。 他脑子里出现的第一个答案是江攸宁。 但他现在好像连关心江攸宁的立场都没有。 “我两个都关心,不行么?” 沈岁和仍旧是那副慵懒的态度,声线一如既往地清冷,“你突然问这些做什么?” “随口一问。” 裴旭天懒得搭理他,言语之间都带上了怨气。 很冲,也很敷衍。 “你真跟阮言又吵架了?” 沈岁和盯着他看,不错过他每一个微表情。 裴旭天瞪他,“你他妈整天关心我这点儿事干啥? 有时间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己那点破事,到底干了啥不要脸的事。” 沈岁和:“? ? 我怎么了?” 裴旭天看他一脸无辜,看着来气,干脆转过了椅子,朝他背过身,“你自己干了啥自己清楚。” 沈岁和:“? ?” 他干啥了? “江攸宁跟你说了什么?” 沈岁和问:“你今天吃炸丨药了啊?” “狗屁。” 裴旭天愈发暴躁,“我不想跟你说话。” 沈岁和:“靠!从阮言那儿受了也别撒我身上啊。 早跟你说了,分手解决一切问题,你这隔三差五就吵一架,离分手也不远了。” “cao?” 裴旭天直接起身,“你倒是分手,不对,离婚了,但你解决问题了吗?” 沈岁和:“……” “再诅咒我跟阮言分手,我跟你急。” 裴旭天说。 沈岁和见他这样,也有点口不择言,“我又不是诅咒。 就你现在跟她这样儿拖着,她都不是言言,她是你爷爷。” 裴旭天:“……” 他直接把沈岁和往办公室外推,“滚滚滚,他妈的活该你单身。” 沈岁和:“? ?” “我让你问得事儿你到底问没问?” 沈岁和还不放弃。 裴旭天:“没有,想知道就自己问去。” 沈岁和:“老裴你还能不能行?” “跟你有屁的关系。” “你疯了么?” 沈岁和站在办公室门口,不可置信地看向三十多岁了还像一头炸毛狮子的裴旭天,“出去一趟怎么这样了?” “用你管?” 裴旭天瞪他一眼,直接关上门,但声音还在沈岁和耳边回荡。 他义正言辞地说:“好好找找你自己的原因吧。” “渣男!” 沈岁和:“……” 谁能告诉他发生了什么? 他站在裴旭天办公室门口,两分钟都没晃过神来。 他干了什么? 怎么就成渣男了? 在回办公室的路上,他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最后只得出两个结论。 一,裴旭天疯了。 二,裴旭天幼稚。 三十多岁的人了,说话都说不清楚? 真废。 他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办公桌上的材料堆叠如山。 他瞟了一眼,所有的材料都已经拿各种颜色的便利贴写好,写得不是材料的类型和名称,而是时间。 好像从他开始焦虑以来,他的拖延症就越来越严重。 不是紧要的任务,他不会提前完成。 所以从前的分类方式也改掉了,交到他这里的资料全都按照时间顺序排,他会挑最重要的看。 但现在,他什么都不想看。 拿着手机戳屏幕,想发短信给江攸宁。 又觉得没必要。 最后兜兜转转,跟他的主治医生约了个时间。 — 因为案子办得比较顺利,江攸宁在双方签订完合同之后就提前休了产假。 原定于10月份开始休的产假提前到了9月20日。 她收拾东西离开办公室那天,岑溪委屈巴巴地一直看着她,眼里都积蓄了泪花。 “以后又就我一个人。” 岑溪说:“我太孤单了。” 江攸宁摸摸她的脑袋,“跟着涵姐好好做,我休完产假就回来了。” “那小宝宝那么办?” 岑溪问:“谁帮你带啊?” “我妈,我爸,我哥,还有我闺蜜。” 江攸宁笑道:“主要是我妈吧,她今年退休,本来打算再做外聘的,估计也不做了。” “啊。” 岑溪点头,“那也挺好,在家带宝宝可以年轻不少。” “估计会很累,不过请月嫂啦。” 江攸宁说:“我到时候可能不会跟你一起加班。” 岑溪:“没关系,白天有人陪我就已经很不错了。” 江攸宁跟岑溪闲聊了会儿,岑溪说她今年可能要结婚了,男友的父母出了一百万,她父母出了二十万,再加上男友跟她的积蓄,两个人已经把首付凑齐了,这会儿在挑买哪里的房子。 平常上班两人基本闲聊得少,大多时候都围绕着案子聊,这是距江攸宁入职之后,再次听到岑溪说跟男朋友买房的事情。 不过进度也算快,上次听到的时候还在为买房发愁,现在基本已经凑够了首付。 “你们打算在哪里买?” 江攸宁问。 岑溪说了几个地方,“大范围就这些,但涉及到具体的就不太确定了,中介带着我们看了好几套房子,不是太贵就是装修得太不好,我跟我男朋友都倾向于买刚开发的小区,但现在北城的房价飙升,买房名额又少,刚开发的小区基本上一开盘,好户型都被抢走了,剩下的就是些卖不出去的一层和顶层,我们又不想要。” “好吧。” 江攸宁点了点头,忽然道:“你们要买柒新苑的房子吗?” “柒新苑? 是聚城路最南边的那个小区吗?” “应该是。” 江攸宁说:“反正在芜盛到咱们公司的路上。” “那就是了。 离芜盛不远,离公司也挺近的,但那边房价高,而且都是大平米的房子,我们付不起啊。” “有小平米的。” 江攸宁说着,“你等等,我帮你问下。” 岑溪坐在那儿眼巴巴地看着她。 江攸宁给叔叔江河打电话,具体问了下情况。 她如果没记错的话,叔叔上次还问她要不要给她在那儿留一套90平米的房子,特别适合独居。 电话拨通以后,江河说那边的房子基本上都卖完了,但给她留了两套90平米的,如果想独居的话就自己住一套,想宽敞一点的话就把两边打通。 “哦。” 江攸宁说:“叔叔,那我想卖掉咋整?” “卖呗。” 江河笑道:“反正也不缺,你快休产假了吧?” “是。” 江攸宁说:“今天休,我有个同事想买那边的房子,但听说已经卖完了,所以就问问你。” “好吧。 关系好的话就卖吧,那边只给你简装修了一下,我们开盘时候卖的价格是四万一平米,现在已经炒到四万五一平了,你自己看着卖。” “好。” 江攸宁忽然道:“我两套都卖了行不行? 钱给你。” “我不要。” 江河说:“本来就是送你的,那会儿想着能给小家伙留一套。” “啊。 他已经有好多套了。” 江攸宁笑:“您之前送的,以后不都给他吗? 我又住不完。” “成吧,你自己看着卖就行。 你休假之后过来住几天呗,你小婶想你了,成天在我耳边念叨着。” “好。” 江攸宁说:“我明天产检,产检完了之后就过去,正好让我妈歇一歇,过去叨扰你们。” “求之不得。” 江河跟她闲聊了几句才挂断电话。 “那边的房子是80平米的,你们按照市场价买吧。” 江攸宁说:“四万一平。” “真的?” 岑溪惊讶道:“宁宁你也太棒了吧。” “正好是我叔叔开发的,所以……” 后边的话她没再说,但岑溪懂。 江攸宁帮岑溪解决了苦恼许久的问题,中午她说什么都要请江攸宁吃饭。 于是,两人去了一家西餐厅。 消费等级在北城打四颗星的那种,人均上千。 江攸宁拿着菜单看向岑溪,无奈笑道:“一顿饭得搭你好几天工资。” “没事,你可劲儿吃。” 岑溪笑,“我没钱还有男朋友养,他饿着也不会让我饿着。” “啧,秀男友啊。” 江攸宁说:“你们趁早结婚,我给你包大红包。” “那我可要努力!” 江攸宁之前跟沈岁和来这里吃过两次,除了牛排好吃一些,其余的都一般。 她点了两份牛排,价格中等偏下。 “哎呀,你干嘛给我省钱啊。” 岑溪见她点的便宜,立马拿过了菜单,“我请你吃一顿这个又不会把我吃穷。” 说着她就点了起来。 总价大概3000 。 江攸宁无奈,“你啊你。” “宁宁。” 岑溪笑,“你这样说话,我总感觉你比我大好多。” 实际上,两人差不多大。 “我比你走在前边。” 江攸宁说:“你看,我娃都快生了,你还没结婚。” 岑溪:“……” 倒也有几分道理。 “那孩子他爸呢?” 岑溪知道她离婚了,甚至是律界对她好奇的人都知道她离婚了,是个离异的单身母亲,不知道消息是从哪儿传出去的,反正就跟插上翅膀一样飞到了很多人的耳朵里,岑溪一直对此讳莫如深,基本没问过,但这会儿她提了起来,岑溪也就顺势聊几句,“他以后会负责养孩子么?” “养吧。” 江攸宁说:“就是不知道怎么养。” “嗯?” 江攸宁耸了耸肩膀,“如果我们还生活在一起,他倒是能在很多事情上帮忙,但我们现在离婚了,我跟我爸妈住,他能负责的部分就很少,基本上就负责了陪我产检,也只有偶尔几次,之后就算我生孩子,他也无能为力,再之后的事情,除了钱他能帮忙之外,其余的基本都做不了,但我也不缺钱。” 岑溪:“……哎,单亲mama好辛苦。” “也很幸福啊。” 江攸宁说:“我现在每天住在家里,心态都变年轻了。”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江攸宁跟岑溪吃完饭,岑溪结得帐。 “啊。” 岑溪晃了晃手机,“我现在不仅能请你吃牛排,还能请你喝牛奶。” 江攸宁:“嗯?” 岑溪:“他发工资了,刚到账。” 江攸宁:“……” 她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戏谑道:“我觉得我喝不下,狗粮都吃撑了。” 岑溪只是笑。 两人起身往外走,走到门口那儿,店里忽然砰地响了声。 是杯子跟地面狠狠! 碰撞的声音,吓得江攸宁打了个激灵。 岑溪立马道:“没事没事,碎碎平安碎碎平安。” 江攸宁的心又忽地一紧。 尔后才反应过来岑溪说得是另一个意思。 两人都不可避免地看向了声响的来源处,在最偏僻的角落,江攸宁看到了很熟悉的人。 岑溪也看到了,她惊讶地问江攸宁:“那是不是传说中的大魔王沈律师?” 江攸宁面无表情地点头。 “咋回事啊?” 岑溪低声道:“他是跟女朋友吵架了吗? 怎么公共场合就摔杯子?” 江攸宁目光遥遥望过去,眼神清冽,她摇头道:“不知道。” 沈岁和对面站着的,是乔夏。 两人隔桌相对。 隔得太远,江攸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终于,兜兜转转,他还是回到曾雪仪安排的路上了吧。 江攸宁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 失落? 谈不上。 悲伤? 更是无稽之谈。 只是稍稍有些不高兴。 但没有多大关系。 她拽了拽想要看热闹的岑溪,“我们走吧。” 说着,她也收回了目光。 但在那一瞬间,她跟投望过来的沈岁和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四目相对。 江攸宁转过了身,懒得再看。 跟她又没关系。 岑溪收回了好奇的目光,挽着江攸宁的胳膊往外走。 两人刚迈了一步。 后边突然传来一声喊,声线清冷,但语调微扬带着几分急促,“江攸宁。” 江攸宁忽然想,喊贼呢? 她头都没回,带着岑溪离开了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