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劈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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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刑司官员话音一落,侍卫齐刷刷地冲上前来,手中握着明晃晃的刀,刀尖对准刘氏,只需轻轻用力,刘氏就会被穿透。 刘氏一个瘦弱妇人,根本不是这帮人的对手。 皇上咳嗽了一声。 慎刑司官员哈着腰道:“启禀皇上,吕夫人试图谋刺皇子,罪不容赦,所以臣……” “什么时候轮到你替朕做主?” “可是二皇子受了重伤,臣……一时紧张……痛心……所以才失了分寸……” “二皇子是朕的儿子。”皇上黑着脸。 慎刑司官员赶紧退后几步,挥挥手让侍卫都退下去。 “孩子,你在黄泉路上慢点走,等等我呀,等等娘,娘会在黄泉路上跟着你,保护你,再也不让谁伤害你了,孩子,你要等等娘啊。”刘氏眼含泪光,爱惜地抚摸着孩子的脸颊,又亲了两下。 慎刑司很静。 吕婴跪在那,望着刘氏的背影,心里悲伤弥漫。 许久,吕婴轻声道:“夫人,同我回家吧。回家,我们还像以前一样过日子。” 听得此话,刘氏并没有回头。 又是沉默。 就像是晴天突然来了暴风雨,电闪雷鸣来得太快,快的让人茫然无措,让人来不及反应。 刘氏拼尽全力,抱着怀里的孩子,猛跑了几步,直接朝慎刑司的柱子撞了过去。 顷刻间零落成泥。 鲜血“咕咕咕”地在刘氏额头流淌,像是一条红色的小溪,这源源不绝的红色从她脸上流淌到她身上,湿了她的脖子,红了她的衣衫。 刘氏几乎连闷哼都没有一句,就没有了。 吕婴大步冲上前去,将刘氏抱在怀里叫太医:“快来救救她啊,快来救救她,不要让她死,求求你们,不要让她死。” 太医在宫里也是闲适的很,如今在慎刑司,忙的官袍都汗湿了。 太医都去看郭铴了,只余下陆太医。 陆太医按了按刘氏的脖子,又搭了搭刘氏的脉搏,摇摇头:“吕大人,节哀。” 一日之内,失了儿子,又失了夫人。 吕婴恍然无措,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就那样呆呆的抱着刘氏,一并抱着刘氏怀里的孩子,坐了许久。 相遂宁默默跪在吕婴不远处,她甚至能看到刘氏撞击柱子时头上冒出的血花,她甚至能闻到刘氏身上的血腥气。 还有刘氏怀里的孩儿,那么小的孩子,乖乖地躺在刘氏怀中,像一个小面团一样柔软,只是脸色苍白,没有一点血丝,小手无力地耷拉着,连脚尖都是下坠的。 再后来的消息,是听她爹相大英说的。 相大英在饭桌上讲这些,倒也平静。只是生死大事,波谲云诡,让相遂宁暗暗心惊。 那个嘴上没门的花白头发的太医,事后知道害怕了,毕竟是因为他嘴巴不牢而让郭铴得了吕婴的把柄,若是皇上追究起来,他如何扛得住呢,先下手为强,太医想要告老还乡,连上了两道折子。 可惜皇帝说他医术高明,还能发光发热,告老还乡是朝廷的损失,于是派遣他去遥远的边疆军营当了军医,那种苦寒之地,他又有了年纪,常年在京城悠闲度日的,去了边疆,几乎是要了他半条命了。 那个兰夫人,是被兰家的人领回去的,她跟兰家人说,是一个误会,慎刑司抓错人了,可兰家人使了一锭银子就查出了真相,当夜就把兰夫人并孩子丢到了街头。 兰夫人扑门求饶了一回,兰家人直接放出了大黄狗,兰夫人又退而求其次,想要一点补偿,可兰家几位夫人发了话,说她不守妇道,辱了兰家门庭,没有送官就已经是很仁慈了,结果非但没有给她银钱首饰,刘氏铺盖卷也没有一床。 她也想投靠孩子的亲爹赵公子,可赵公子背了护国寺的锅已经死翘翘了,赵家人恨她还来不及,她敢上门去求包养,赵家人非得抬着给她扔出来,当年她的来处,是青楼,如今她已不是青春少艾,还带着一个孩子,青楼是回不去的,在寒冬的夜里,兰夫人只能拖着她儿子,流落街头去了。 吕夫人刘氏跟孩子的丧礼是吕家办的,对外,吕婴依然称刘氏为夫人,称那孩子为儿子,便是对府里最信任的人,吕婴也没有说孩子不是亲生的事。他花了三十两银子为刘氏买了棺材,又买了一口小些的,装裹了刘氏的儿子,一大一小两口棺材在吕府停放了几日,一同埋葬进吕家祖坟里。 办过刘氏跟孩子的丧事,吕婴常常一个人在廊下呆坐着,冬日日光暗淡,风也总是凉的,仆人们拿披风,拿手炉来给吕婴取暖,吕婴任由她们拨弄,却是动也不动,只是痴痴地望着府中的亭台楼阁,那几年他跟刘氏形影不离,这府里的每一处地方,都有二人驻足的影子。 吕婴日渐憔悴,面容枯槁,厨房里为了给他补身子,做了酱油鸭、炖牛rou、葱花爆大红虾等热气腾腾的菜肴,吕婴拿起筷子,便又失了神,看到菜肴上的红色,便想起刘氏跟孩子满身是血的样子,如鲠在喉,菜肴就吃不下,甚至看一眼都没有勇气,厨房里只得把菜肴端下去,重新做了清淡的汤水端上来。 又往后数了几日,吕婴竟自已在家剃光了头发,而后去了护国寺想要出家,一开始住持是不愿收他的,毕竟这是宣国神机营的右副将,非同小可,可吕婴在护国寺门前长跪不起,任是冬日飘雨也不动一下,住持没有办法,只得请示皇帝,皇帝管天管地也管不了谁想出家,从此吕婴成了护国寺里籍籍无名的一个和尚。 相府。 因着相遂宁去了一趟慎刑司,相老夫人好些天没有睡一个安稳觉。 即使相遂宁从慎刑司里回来,相老夫人还觉得跟做梦似的。 一连好几天,都让相遂宁睡在她的脚头,夜里二人吹熄了灯火,便躺着说些悄悄话。 相老夫人总是说:“二姑娘啊,咱们相家祖祖辈辈,可还没出过你这样的姑娘,这哪里是个姑娘,简直就是个县太爷,什么闲事都要管。” “祖母是在怪我吗?” “祖母哪里舍得怪你哟,祖母疼你还来不及,只是事事危险,你在其中周旋,若是不能全身而退,那可如何得了?这次护国寺的事,你又得罪了二皇子,想来他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他伤得很重,能不能活还不知道。” “傻孩子,宫里都是现成的太医,这些天二皇子都无事,肯定是活下来了。” “只是可惜了枉死在他刀下的流民。” “祖母活了这大半辈子,也是黄土埋到脖子的人了,依祖母看,世间万事,总逃不过一个理字,二皇子干下这没天理的事,苍天在上,报应不爽,以后的事,难料呢。”相老夫人把相遂宁的脚放在她手心里暖着:“出于祖母的私心,别人的闲事,祖母管不了那么宽,只是以后你还是要小心谨慎,要顾全自己,明白吗?” “记住了。” “这些天你恐怕都没睡过一个好觉,如今跟祖母在一起,踏踏实实地睡吧,明儿早上我晚些叫你,让你睡得饱饱的,你看你都瘦了。”相老夫人坐起身,将锦被往相遂宁那边拉了拉,又把床上放的汤婆子捂了捂,放在相遂宁的脚头。 冬夜很长。 这一夜睡的无比温暖。 相遂宁觉得脚头冒了汗,甚至连鼻尖都在冒汗。 她紧紧的挨着相老夫人的身子,这种踏实的感觉,好些天没有体验了。 相遂宁平安归来,府上添了菜,鸡汤,烤羊rou,炸牛rou丸,猪肚汤,还有很多相遂宁喜欢吃的点心,甚至花雕酒都抱上桌了,相老夫人看着相遂宁吃得香甜,自己也多吃了一碗饭。 相大英从宫中回来,脱去官袍,搓了搓脸,去了把寒气,抬脚进来,见相遂宁吃得满嘴是油,就叹了口气,挨着汤小娘坐了。 汤小娘握了握相大英的手,又拿手帕子给他擦了擦脸,又亲自舀了一碗rou汤放在相大英面前:“老爷出去这一趟,该冻坏了,快喝碗汤暖一暖身子。” “你真体贴。”相大英含笑望着汤小娘:“你cao持家里不容易,你也快喝点汤。我看外头天暗的很,这会儿了日头还没有出来,怕是过不久要下雪的。” “下了雪,天就冷了,或许这场瘟疫就能过去了?快些过去才是,成日呆在府里也不是个办法,青城现在萧条的很。”汤小娘拿手帕擦擦嘴角,夹了一个鸭腿放在相遂宁的盘子里:“二姑娘清瘦了不少,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可不能节衣缩食的,要多吃些有营养的,快把这鸭腿吃了。” 汤小娘什么时候关心过相遂宁是不是节衣缩食呢? 她可真会挑时候。一个鸭腿,成功的把相大英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相大英嘴里含着汤,看相遂宁的眼神,格外的吓人,就跟窗外的天空似的,灰蒙蒙的,又有点黑,说它要下雪吧,它也没下,说它不下吧,又像是要下雪的样子。 “二姑娘,快些吃吧,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肚子要难受的,你这么瘦,你爹要心疼的。”汤小娘十分温和地道。 “谢小娘。”相遂宁只得拿起鸭腿,轻轻咬了一口。 “她瘦她的。”相大英放下汤碗:“瘦也是她自己跑出来的,一个闺阁女儿,又是去护国寺破案,又是手撕二皇子,如今二皇子被人刺伤,昨日方才转醒吃了些东西,这事,她脱不了干系。” “怎么……皇上有怪罪下来吗?” “皇上现在是没有怪罪。得亏是二皇子福大命大醒了过来,不然,恐怕咱们全家都不够陪葬的。”相大英讲到此,心有余悸,依他的意思,便是把相遂宁按起来,动一动家法也不为过,哪里还会让她吃鸭腿那么好的生活,至少动过家法,还得把她关进小黑屋里面壁思过半个月,可看到相老夫人那犀利的眼神,相大英也只好做罢。 “饭也堵不住你的嘴。”相老夫人白了相大英一眼,给相遂宁夹了一筷子牛rou:“多吃些,吃得多了,身上暖和。” 往日饭桌上,总少不了相嫣叽叽喳喳,跟只小麻雀似的。 这一日她却异常的安静,只是低头抱着她的碗吃饭。 一盘子牛rou她吃了大半,半只鸡也下了肚,又拧了一条鸭脖子,还喝了两碗蛋花汤,吃得肚子都鼓了起来。 这几天相嫣睡得香,也吃得多,至少比往常多一倍的饭量,吃了又不大走动,所以rou就长得快,如今相嫣的脸,跟十五的月亮似的,很是圆润,带着弹性,透着富贵。 “这孩子,少吃些。”汤小娘按了按相嫣的脸:“又不是什么金贵的东西,怎么贪吃成这样?” “嫣儿。慢慢吃,别噎着。”相大英道。 “三姐最近很开心啊,天天笑呵呵的,也不追着打我了。”坐在角落里的相果心早已是放下饭碗,坐在那儿盯着相嫣吃东西。 相嫣的那张清秀的脸啊,还有樱桃小口,恐怕都是假象,她张嘴吃东西的时候,那嘴是真大啊,一只大笨鹅跑进她嘴里,恐怕都能站着进去,站着出来。 相果心想不明白,相家也没发生什么值得庆祝的事啊?难道是因为? 相果心嘿嘿一笑:“三jiejie,你这么开心,是不是因为……” “因为什么?”相嫣难得轻声细语地对相果心说话。 “难道是因为……难道是因为二jiejie跟郭二皇子的亲事黄了?” “哈哈哈……”相嫣笑得前俯后仰;“你一个小孩子,知道什么呀。” “我觉得自从三jiejie知道二jiejie的亲事黄了以后,特别高兴呢。” “是吗?”相嫣拿手帕捂着嘴:“我看起来很高兴吗?” “是啊,做梦都要笑醒那一种。” “哈哈哈。你胡说什么呀,没大没小的。”相嫣夹了一筷子盐炒金蝉放在相果心的碗里:“这个金禅好吃着呢,弟弟,你也尝尝。” “三姐干嘛对我这样好?” “因为你嘴甜啊。”相嫣“咯咯咯”地笑。 这简直是赤裸裸地挑衅啊。 相遂宁吃着饭菜,嘴里甚觉无味。 这到底也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啊,怎么相遂宁的亲事黄了,相嫣高兴成这样,简直是高兴得要劈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