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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八章妻主,您家侍君又跑啦三十二

    容云烨自戕一般,笔直地站在风雪中,看着火炉中跳动的火苗。

    瓦罐里,煎着他给宁凝准备的中药,那火苗就像烤在他心上,烤得他生疼。

    越来越浓的药味,迎面而来,容云烨脸上的泪水成行,凝聚成冰,寒凉透心。

    早知道这一天会来,他一直在等待,那把悬在他头顶已久的达摩克里斯之剑,将他剥皮抽筋,粉身碎骨。

    真希望那些幸福的日子,能够长一些,再长一些。

    眼下的情形,不是他一直盼望的吗?

    早就想好,由自己背负所有的责难和痛苦,只要能换得宁凝的健康,就算叫他成为千古罪人,也在所不惜。

    可是,他要怎样才能鼓起勇气,让宁凝喝下这碗可怕的药汁?

    她的喜悦,她的期盼,他都知道,他比她更期盼能有他们的孩子。

    刚才宁凝幸福的模样,永远烙在他的灵魂深处,深深刺痛他。

    容云烨不敢想象——那双泛着母性温柔的蓝眸,等一下会有怎样的绝望和哀伤。

    一口黑血,从胸口抑制不住的往上泛,容云烨大口大口地吐着黑血。

    那些粘稠的黑血,在黑夜的雪地里,依然分外扎眼。

    他摇晃着身躯,坚持不肯倒下。

    炉火照亮了他的脸颊,竟然苍白像张白纸。

    在这危急时刻,他不允许自己再逃避。

    是个男人,就要有担当。

    他应该去完成,身为男人的职责。

    就算会千夫所指,他也要义无反顾。

    端着药碗,容云烨忍不住长出一口浊气,舍我其谁?

    踏着厚厚积雪,他缓缓走向营帐,完全不顾自己的手指被烫出水泡。

    “乖,喝了它,好好睡一觉,一切都会好的。”他不知道是在安慰她,还是劝解自己。

    “云烨,你身上怎么这么冷?”宁凝接过药碗,笑得甜甜的。

    “这天气,谁能热乎得起来?”容云烨好不容易才控制住,想要抢回药碗的手。

    他将双手负在背后,互相紧握,一动都不敢动。

    “云烨,真的一定要喝了这碗药汁吗?我们不喝好不好?”宁凝漂亮的眸子里满是信任和祈求。

    “小东西,是怕苦吗?乖,喝了就没事了。”容云烨恨不得在自己心口上,狠狠扎上几刀。

    “那……我喝了啊。”宁凝将药碗端到唇边,还是不甘心,“我真的喝了啊!”

    容云烨颔首,紧握的双手已经痛到麻木。

    掩住眼底的泪光,宁凝大口大口地喝完药汁,一边喝,一边喉头在颤抖。

    将药碗还给他,宁凝低声说,“我喝了,现在你可以走了。”

    她的声音里,再也没有了那份依赖和甜蜜。

    “小东西……”容云烨嗓子里堵得发疼。

    “出去吧。”宁凝转身,盖上被褥,留给他一个冰冷背脊,不再看他。

    捏着那只药碗,容云烨的步履犹如千斤,沉重不堪。

    也不知道这一丈的距离,他走了多久,当他再次掀开帐帘时,手里药碗,已经被他捏碎。

    破碎的瓷片,一片片刺进他的掌心,他却浑然未觉。

    两位中年內侍嬷嬷,顾云深的小表妹,还有慕容鸿飞,早已等在帐外。

    “快进去伺候。”如临大敌的慕容鸿飞吩咐到。

    他也想进去,可是看了看两眼猩红的容云烨,他没有跟进去。

    容云烨像标枪一样,笔直地站在大雪中,说不出的苍凉。

    帐中很快传来宁凝痛苦的声音。

    先是压抑着的低哼,像是被遗弃的小猫,断断续续,凄婉无奈。

    再到控制不住的颤抖着呻-吟,声声如刀,切割着站在账外的两个大男人。

    一个时辰后,宁凝的声音已经变成了悲凉的哀鸣,“云烨,云烨……为什么……”

    一位嬷嬷急匆匆地跑了出来,她带着哭腔,“侯爷小产了!快,热水……”

    热水,干布,药材,火炉,早就准备好了。

    容云烨疯了似的,在营帐外一圈圈踱步。

    雪地上,全是他的脚印,深深浅浅,高高低低。

    “云烨,你让我喝药汁,我喝了……可是,你怎么忍心……”

    “云烨,你在哪里,进来看看我可好?”

    “云烨,我好痛,全身都发寒……你进来看看我和宝宝,可好?”

    “云烨啊,你救救我们,不要让宝宝离开我……我会保住他的……”

    那一声声啼血般的哀求,撕碎了容云烨所有的坚强。

    好几次,他就要踏进那个营帐,都硬生生地撤回脚步。

    “云烨,你再不进来,我就……我就不要你了。你好狠的心……”

    宁凝痛得全身不知道被汗水浸湿了几次,在这寒冷冬夜里。

    她不停地用一根银针,刺着自己身上所有能保胎的xue位。

    她的孩子,正在离她而去。

    “宝宝,mama不要你走……你爸爸是坏人,坏人……”宁凝终于惊恐地发现,她的身下全都是血。

    “我们不要爸爸了好不好?宝宝,你回来……”

    “mama不要爸爸了……”

    此情此景,连慕容鸿飞都哭成了泪人。

    容云烨不敢哭,他一哭,她就会听到。

    于是,他就死死忍住,从脖子到肩膀,再到腹腔,都是僵硬而颤抖的。

    他想把那痛楚呼出去,却又不敢大口呼吸,只好将痛苦全都憋在胸口。

    他的胸口好疼,连肋骨都仿佛快要断裂。

    他用树枝,在雪地上写了几行字:

    “天冷,营帐里多添火炉,她的身子受不得寒风。

    还有手镯,嘱咐她天天戴着,能解寒毒。

    你们明天就拔营,此地不宜久留,瘟疫无情。

    照顾好她,别管我。”

    慕容鸿飞看得真切,也写了一句:“你不解释吗?”

    容云烨摇头,在宁凝的又一次哀鸣之时,默然离去。

    黑夜里,朔风中,他的一袭墨衫,好不萧索。

    慕容鸿飞知道,如果容云烨早早说出真相,宁凝就不会离开此处,更不会愿意打掉腹中那个毒胎。

    她宁可用自己的命,换胎儿平安。

    可是,要解毒,就必须放弃那个可怜的胎儿。

    早在容云烨第一次查出宁凝身上的寒毒之时,他就开诚布公地告诉了慕容鸿飞,他的解毒法子。

    双管齐下:

    一,与宁凝行夫妻之实,将寒毒转移一部分到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