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太子坐堂审案
这个默默无闻,居长安数年,忽然间大放异彩,被圣旨高调召回宫的太子……朝臣世家,洛阳百姓,无人不好奇。再加上越王等别有心思的‘宣传’,今日太子将在刑部开堂重审彭传义案,整个洛阳城都知道! 一大早,天边还没亮呢,洛阳城就热闹起来了,各早点铺子无比繁忙,哪怕预料到今日情况多备了吃食,还是各种不够……人们一边吃着饭聊着天,一边商量着赶紧去占好位置,省的太晚位置太偏连太子全脸都看不到。 那日太子仪仗进城,有位置好瞧见太子真容的,那叫一个口沫横飞,吹牛得瑟,看的人眼红,今日有机会,他们必要抢到上佳位置,之后也能满面红光的吹牛得瑟,让大姑娘小媳妇围着他们转! 谁知天公不作美,初时天边红色才将要冒出来,突然间就起了雾,雾色茫茫,由小变大,很快笼罩了洛阳城。尽管天色渐渐亮了,视野却越发迷茫朦胧,从起初街头看不到街尾,到三五步内只闻人声不见其影,再到对面看不清,整个过程都不到一柱香。 雾色这么浓,可怎么审案? 世人多迷信,注重仪式感,越是重要大事,越有许多规矩禁忌。比如婚嫁,遇巷冲,路冲皆为不吉;比如青楼女子,晨起到吃早饭前,不准说‘神、鬼、庙、桥、塔、龙、虎、梦,妖、牙’十字;比如大量犯人行刑,必须顺应天时,在合肃杀之气的秋冬进行,还需避开‘断屠月’,‘十直日’,还必须得在白天。 前朝律法里甚至明文规定,若官员未按时间时辰处决囚犯,杖八十。 办大事,都须得个好口彩,若有异相相阻,则不宜为之。 这忽起浓雾,便是异相,这是老天爷发话了,今日无青天,不能审案! 等着看审案的人群声音突然低了下去,所以太子这案,今日是审,还是不审了?按理说,不应该继续,须得马上敲锣打鼓告诉大家择日再审,都别等着了。可听说今日太子审案是领了皇上圣旨的,皇上金口玉言,一字千钧,如何能改? 百姓们面上表情迷茫,越王却高兴了。 这时节不常有雾,便是晨起有些薄雾,太阳一出来就会散,今日却不同,天边先亮,后有浓雾,瞬间重成这个样子……一时半会儿必不会退! 官府,尤其刑部这种重要官署,各项安排严谨,审案不可能在下午,若这一上午雾气不散,太子就麻烦了! 越王立刻下令,招来下属,附耳吩咐…… 很快,百姓群里有舆论声起,还渐渐冲太子不利的方向发展。 比如说这时节雾少,刑部常开堂作审,怎的往日没事,太子要坐堂上天就示警了? 比如太康帝江山稳固,身具龙气,日日忙于朝政,见天不知道下多少道旨,怎么下给别人的没事,下给太子就不对了?上天认可太康帝,从不对着干,为何遇到太子就别扭了? 又比如,太子明明生下来就被封为东宫,为什么一直隐于长安,不在宫内呢?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隐情……上天不允他做太子,太康帝又对其父子情深颇为怜惜,无奈之下忍痛将其放到长安皇慈寺什么的…… 诸如种种,不一而足。 这舆论催动攻击来的太快,杨暄的人注意到时,外面百姓声音已经凝聚很大,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表现对太子的不信任。 …… 老太监史福神色平静的给杨暄递上杯茶:“殿下别担心,尚未到开堂时辰,咱们还有时间。” 杨暄转着茶杯盖,视线越过刑部厢房的窗子:“就怕到了开审时间,这浓雾仍然散不了……” 雾是意外,这言论,却是越王攻击。 倒是好机警,好应变! 杨暄狭长眼眸微眯,眼底闪过几道异光。 他同崔俣商量过,知道越王为他归来审案一事准备良多,不仅仅宫内打点,刑部官员安排透话,各小世家招拢,今日他来审案,越王必要来看!更多的小手段,许避之不及,届时他太子位重,身边无人支使,需得自己机灵应变。 他们想过很多,甚至对一些可能出现的情况有过演练,针对性反攻计划,可今日雾气突然来袭,越王顺势攻击,角度如此之偏,根本无法提前预知! 怎么办? 他不可能放弃这个机会,被可笑的愚昧理由逼退,他要审案,还要审的满堂叫好,让所有人记住他是大安太子,不二正统,除了他,没人配坐这个位置! 崔俣…… 杨暄看向浓雾笼罩下哪哪看不清楚,但崔俣所订茶楼应该在的方向,唇角微扬,笑意明显。 他是太子,坐在刑部之内,是一个人,可他并不孤独,他有默契相连的兔子,忠心悍勇不畏死的属下,他什么都不怕! 越王想看他出丑?他便踩着这形势,让越王好好看看,他身为太子的能量! “去给孤找把弓。” 史福眼睛微眯:“殿下是想……” 杨暄眉梢微扬,笑意无声。 史福神色先是激动,后又担忧:“可这天色下,什么都看不到——” “有人助孤。” 史福略放了些心:“有人猜到今日有浓雾,帮殿下想好应对之策了?” “并无。” 史福一颗心又提了起来:“那殿下……” “孤与他心意相通,他定会明白孤之想法,择策相助。” 史福一窒,差点跪下。我的太子啊,原来什么主意都是当下现想,没有任何后续安排么?这要别人反应不及,没顾上,您失败了怎么办?那可是大大的丢脸啊! 老太监心下担忧,可这么多年,太子从未让他失望,他也早已习惯听从太子吩咐,纵再发愁,也还是下去准备了。 …… 茶楼里,蓝桥一个劲的伸脖子往外看,十分担心:“少爷,这雾这么大,要是半天不散,咱们就看不到审案了!” 刑部大堂里,工匠修缮已经完毕,但内里仍潮湿,味道也不怎么好闻,所以这些日子刑部开审,还是在外面长廊,太子审案也一样。 这处茶楼位置合适,之前他们便是这里旁观了娄德明审彭传义案,可今日雾这么大,头伸出去连对面街角都看不到,如何看审案? 蓝桥十分担心。 木同却长叹抚额:“现在该关注的是这个问题么?” 明明是舆论声大,太子境况凶险,进退都很麻烦! 蓝桥眨眨眼:“诶?不关注这个关注啥?难道不审了?” 木同:…… 他俩在屋里斗嘴,崔俣静静看着窗外,指尖一下下轻点桌面。 退,是不可能的。可怎样能做到最好,甚至比晴日里效果更好,就是个技术活了。这事起的急,不知杨暄心里是怎样想法呢? 突然,“铮”的一声,似有弓弦轻鸣声传来。 崔俣眼睛一眯,立刻抬手让二人安静,又听了一遍,他才转头问木同:“方才这个,可是弓声?” 木同点头:“是。” “可是刑部内院传来?” “没错。”木同声音笃定,豹眼圆瞳倏的睁大,充满期待,莫非—— 崔俣垂首敛眸,心中急思,立时明白了杨暄想干什么。他唇角微扬,眸带笑意,刚要沉心静气使用异能感知,突然想起一事。 上辈子的事。 那时他来的晚,并未经过原身十几二十岁这些时光,可这一年出了许多奇事,常被人们挂在嘴边,时不时谈起,他便也知道…… 今日大雾,何时来何时去。 杨暄想法,完全能成! 崔俣展臂而坐,笑意从容:“木同,太子放在我身边的暗卫乙辰——现在可在?” 木同点点头:“主子想唤他?” “是。” 木同即刻转身走出包厢,不到两息,乙辰便进来,半跪参拜:“崔公子找在下何事?” “你与殿下,应有密语联系吧,”崔俣眨眨眼,“别人听不懂,只你们明白,能传达很多意思的那种。” 乙辰点头:“确有。” “那我这里,有桩事要交待与你……” …… 越近堂审时间,四下气氛越紧张,弥漫而来的各种传言几乎淹了刑部大门,连衙役都开始不安了起来。 史福抱着亲自从武器库里选来的强弓,眉目凝重:“殿下,时间不多了。” 杨暄‘唔’了一声,继续闭目养神。 就在这时,他听到不远处传来细细鸟鸣声,婉转轻灵,不算太悦耳,却也不难听,融在大环境里,并不突兀,也不此人注意。 这声音,别人不懂,他却是明白的! 他陡然睁眼,眸底精光乍现,头微微偏着,侧耳倾听。 鸟鸣声重复三遍,很快消失。 杨暄唇角高高扬起,竟是……这样么? 不在后面做手脚,就让所有人目光睽睽看着,只要注意时间,地点,和角度,就一定成功? 杨暄相信自己,更相信崔俣,既然乙辰这般传话,他便也敢这么做! 他突的站起,拿过史福手里捧的弓:“替孤去召刑部上下官员!” …… 不多时,刑部大门陡然大开,太子身先所有人,第一个走出门。 见其着太子常服,龙行虎步,威仪赫赫,百姓们皆自叩首,不敢再私语喧哗。 杨暄昂然立于人前,开口说话,声音微沉:“孤今日奉旨审案,突遇浓雾,有人云,此乃不详,是上天示警,不应继续,可孤不服。孤为太子,上天选定储君,自顺应天命,百无禁忌,如何会有异相示警?” 杨暄剑眉如墨染就,斜斜挑起直入鬓角,狭长丹凤眼与之呼应,构成灼灼威厉,令人不敢逼视:“即心中存疑,孤便要问问上天,到底今日之事是何用意!” “孤今日便于此,于这刑部狴犴之前,于洛阳百姓眼底,挽此弓询上苍意!” 随着话音,杨暄高高举起手中长弓,弓弦微颤嗡鸣入耳,百姓们瞠目结舌,一时反应不过来。 杨暄挥手指了指刑部衙役抱着的小小箭靶:“将其置于长街往东五百步远店铺屋顶,孤若不能射中,便是上天示警,孤不但不应审案,还不配做太子,享百姓叩首拥护,孤当即刻面君,请辞这太子位!” 现场一片哗针,复又寂静无声。 “若孤能射中——”杨暄目光微凛,“便是上天之意,予孤无尚特权,允孤百无禁忌,诸事可为!孤是这大安唯一承天命之储君,冒犯者死!” 这话一出,现场更是安静,百姓们慑于太子威仪不敢动,心中却难免好奇,这样大雾,三步远看不到人,五百步射到箭靶,怎么可能! 可储君承天命,与普通人不同,是有言灵的,一般情况便罢,若是心中执念起,誓言必应! 太子,到底是不是大安人需要的未来皇帝,今日便能知道了! 气氛冷冽凝固,衙役们却不敢不动。上头的人们争斗,轮不到他们这些下面人说话,他们只管听话办事。一行八人的衙役队伍,并太子带来的四个皇宫侍卫,立刻带着靶往东面急行。 百姓们尊敬太子,气氛紧张下,惊惧害怕情绪居多,可也不是不好奇。这雾太重,街头看不到街尾,谁也别想亲眼瞧到箭矢所有轨迹,但他们人多,都是街坊四邻的熟人,随着这条街一排站定,彼此便可印证! 这箭怎么从太子手里发生,都经过哪里,是否能射中,他们全能知道! 一人动,多人动,众人见太子没有不愉之色,立刻跟着行动。很快,这条街,从刑部开始,到五百步远的店铺,里三层外三层排的满满。 咱洛阳百姓,就是这么多! 茶楼上和越王一起过来看热闹的昌郡王啃着果子,十分好奇:“他真能射中么?” “他做梦!”越王冷笑一声,“别说这层层重雾,视野不清,你可知军中擅射好手,一箭能射多远?” 昌郡王眨眨眼:“百步穿杨……所以一百步?” “百步能精准射中目标,已是箭术精湛,一百五十步,便是个中好手,军中最好的神射手,也只有二百步射程能把握,再多的不行。想要更远一点,需得环境相助,运气相辅,如今五百步……那蠢太子是疯了,破罐子破摔呢!” 越王摸摸弟弟的头:“咱金尊玉贵的,别理他。” 昌郡王唇角笑容微邪:“可我就爱看人出丑呀……” …… 想看太子审案的不只越王兄弟,洛阳百姓,各大世家,小世家,大官小官,都各自占了位置,翘首以待。 尹子墨十分好奇,戳戳傅容森的脸:“这么大雾,怎么瞄准?凭运气么?” 傅容森捏住他作怪的手:“五百步的远度,可不暗瞄不瞄的准那么简单……” 荣炎彬怀里拥着最新得的美人,心内暗骂:爷就不信太子真就有龙气相护,事事顺遂! 蔡家的人与荣炎彬横眉冷对,恨不得自己去做了那长眼的箭,一箭插中靶子,让太子好好审案,把那什么邓氏正妻位撸了,顺便也把那荣家甘氏治罪! 张松赵季这样早就站在太子背后的,心跳不禁加速,‘怦怦怦怦——’,下意识开始祈祷,此箭必中! 王十八娘捏着拳头脸红红,必须要赢啊! 陪着她一同过来的王家人皆好奇:“十八娘又不认识太子,为何如此卖力?” “你们不懂,虽不认识,我就是觉得太子亲切!” 藏在百姓群里,彭传义下仆忠叔,下意识拢了拢衣衫,摸了摸怀里的东西,少爷是生是死,就看此番了,太子请一定要射中! …… 人群里藏着各种各样的人,甚至有刺客,和宫里只有皇上才能调派的禁卫军。大家皆隐了容貌身形,各怀心思,等着太子这一箭。 很快,置放靶子的衙役有一跑回来传说,说放好了。 “很好。” 杨暄站在原地,阖目静待。 忽一阵无人察觉的细细鸟鸣声传来,杨暄倏的睁开眼睛,眉锋目厉,脚尖一点,身子一翻,竟跃至刑部门楼顶上! 众人不禁哗然,当朝太子竟还有如此好功夫!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杨暄已调整好位置,面向东方,身体微微后倾,将弓弦拉满! “咄!” 太子一声低喝,箭矢即刻冲出,发出破空锐响,立时不见,弓弦微颤,久久不停…… 众人一起盯着天空,目送箭矢飞速离开视野,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四下雾气似被箭矢冲散,水汽一般如有实质的雾气渐渐破开,缓缓后退…… 众人几乎屏住呼吸在等。 漫长的像过一辈子,快的像眨眨眼的瞬间。 远处突然传来高呼:“中了!中了!真的中了!” 洛阳百姓比回话衙役跑的还快,口口相问相传,一个拉一个跑到杨暄面前,虔诚跪拜叩首:“太子千岁千千岁!太子乃我大安正统,天命所归,天意所顺,百无禁忌,冒犯者死!” “冒犯者死!” “冒犯者死!” “冒犯者死!” “冒犯者死!” 百姓呼声震天,拜服之诚,拥护意愿之浓,简直前所未有! 而且也不知怎么就这么巧合,方才还浓的不行的大雾,现下突然散开,不过一会儿,就露出太阳金色射线,想来根本不消一盏茶的时间,这雾便会散尽!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越王跌坐在椅子上,怎么都不信,太子身上莫非真有龙气相护?不然为什么箭能射中,雾气会散? 不,他不相信,这肯定是那厮搞了什么鬼,不可能有什么龙气!古往今来,多少夺嫡之史,能登上那个位置的,才有龙气,没坐上去之前,大家谁都一样,谁都不谁比一头! 冷静……冷静…… 雾一散,百姓们更疯了,冲着杨暄‘砰砰’磕头,有那激动的,都掉眼泪了。自古以来,不管朝廷是兴是衰,日子过的最苦的,只有他们这些寻常百姓。他们比谁都都渴盼着有个明君,得天授命,中兴社稷,为所有人谋福祉! 各大小世家,刺客禁军探子自也是目瞪口呆,从来不知道,事情还能这么玩,而且竟还能玩的成功! 这何止是孤注一掷,何止是运气,这是天道啊! 茶楼里,蓝桥捧着脸,崇拜的看着自家主子:“少爷你可真厉害!”到底是怎么知道雾能散,怎么让太子看不到一切的情况下能射中靶子啊! 崔俣笑而不语。 雾何时起,何时散,根本不用异能,他早听说过。至于看不到的情况下怎么射中靶子,当然靠他的吉凶异能感知。 许这个最吉时刻,角度,高度,风势,甚至太子运气,全部加了成,只要杨暄按标准去做,就一定成功! 雾气散开,视野重现,再次看到刑部长廊时,崔俣更加淡定:“看审案吧。” …… 诸事顺利,太子坐堂审案自也再阻挡。 杨暄坐在‘明镜高悬’匾额之下,惊堂木一拍,不怒自威:“带原告被告上堂!” 彭传义手脚带着镣铐,被从牢里押下来,形容很是憔悴;邓氏依旧素衣乌发,柔柔弱弱,绝美容颜里带着一丝丝倔强。两厢对比,彭传义样子更为可怜。 看过之前过堂情形的,不禁感叹。那时邓氏与今番无甚差别,彭传义瘦归瘦,还是打扮整齐,像个公子哥的,可今日再见……邓氏仍美,仍有让人怜惜的气质,可衣着眉眼里隐隐藏着的那股得意,更明显了。而彭传义,则瘦脱了形,麻麻木木,让人感慨万千。 人们心态,总是更怜惜弱者,今日两边只亮了相,还没说话,群众偏向已经出来了。 杨暄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再拍惊堂木:“本案卷宗详情,孤尽已阅过,如今已是明了。本案其一,为妻妾嫡庶之争,其二,为家主彭平之死。人命观天,乃重中之重,然命案有因,皆由纠纷起,遂孤先问个中纠葛,以确定杀人动机,你二位可有异议?” “草民不敢。”彭传义拜首。 “妾不敢。”邓氏随之拜首。 杨暄便道:“彭传义,你说你幼时过的极苦,对生父彭平及邓氏极恨,生母却管教严格,不准你走上歪路,可是如此?” 许是听到生母,彭传义声音有些颤:“太子殿下容禀!草民生母德容言功皆可堪女子典范,无论先前孝顺父母长辈,伺候公婆,还是后来独立支撑,教养草民,无人不称赞!草民祖宅居地,所有人可为草民证明!草民真是冤枉啊,有母如此,草民何敢坏其名声,亲手弑父!” 彭传义涕泪横流,把幼年遭遇,成年后抱负通通说一遍,自己和生母怎么苦,邓氏如何撺掇父亲恶待于他,他不敢忘生母教诲,从不想要更多…… “殿下有所不知,当年草民生母是对邓氏有恩的,邓氏家中最贫时,对其多次施以援手……可邓氏就是这么回报她的啊!” …… 彭传义一席话力彻心肺,诉的围观众人无不动容。不怎么怎么说,这是个可怜孩子。 堂中安静,杨暄又问邓氏:“他之所言,你可有异议?” 邓氏眼睛微闪,红唇开合:“殿下面前,妾不敢说谎。义儿与jiejie多年生活如何,妾却是不知的,夫君一直不让妾管……” “也就是说,你认为,他的话,也有可能是真的?” “这……”邓氏盈盈叩首,“妾不敢说。太子英明,必然心下有底。” 杨暄剑眉微压,声音冷厉:“确然,事实面前,不容任何人置疑……左右,带人证上堂!” 当衙役们带来数十位彭家祖宅地四周邻居乡民——里面还有好多张熟悉的脸时,邓氏立时懵了,这群人从哪里蹿出来的!父亲不是早早答应帮她封锁老宅消息,不让任何人参与此案么? 祖宅……根本没有人会想起的祖宅……随便哪一处官府都未查问过的祖宅…… 这些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