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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白置起再遇吴方

    直到下车,卓可安还是没看到之朗。

    但毕竟还是个孩子,街上热闹的街景一下子就消掉了卓可安的不开心,在周伯和秦今的陪护下直接开心地逛看街道两边的小摊子了。

    至于白置起,正走在后头用扇面遮脸,挡着无数少女的芳心秋波。

    怎么说他也是上了东风美男子排行榜的,虽排位不在前三,但也是让无数闺阁女子倾心的人物。

    那死十三,怎就舍得让他这般抛头露面!

    白置起内心不断吐槽嚎叫中——

    春江花月依着护城河畔而建,高层上视野开阔花月尽观于眼底,是最佳的观景处。

    在护城河浅岸还设有一个可容百人的水上露台,每逢重大节日,此露台上必会有春江花月的演出,围观者可谓是水泄不通。

    尤其是在护城河上,游船为了能占据有利的观景位可谓争得头破血流。

    但今日是万灯节,整条护城河都会飘满莲花水灯,出于安全着想,寻常百姓无权不能上河,所以在万灯节当日能游船不是皇孙就是贵胄。

    此时,水上露台已是灯火通明、歌舞升平,一派繁华璀璨景象。

    见人头越来越多,时间也差不多了,白置起赶忙让秦今领着卓可安和周伯上游船。

    负责游船上客的人一见首将府的腰牌,点头哈腰得不行,连游船停靠位都预选好了。

    白置起一袋银钱直接抛去:“小心伺候着点,否则拿你狗头。”

    “是、是,小的定当伺候妥帖。”船夫赶紧扶好几人上船。

    踏上游船的卓可安回头看向白置起,一脸的机灵笑意:“白二叔叔,你可小心了,别被哪家jiejie抓了去,白家婶婆定不会去赎你的。”

    “。。。”白置起语噎。

    他还能说什么,他还能说什么!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早熟的吗?

    “难怪你小时候你舅舅老打你屁股,你这招打的性子看来是天生的。”

    “反正也不是你生的。”

    “。。。”

    白置起再次语噎,干脆摆摆手让划船的赶紧发船,他怕自己忍不住想动手。

    见船稳稳停在河面上,隐约可见卓可安三人走到船头观看起台上的表演,白置起才转身走开。

    “呼!——”

    “好!”

    水台上火光四溅,正进行着精彩的杂技表演,引起台下的观众一阵又一阵喝彩。

    白置起尽量躲开拥挤的人群往春江花月去,没想却在春江花月对面的小摊前看到了颇为眼熟的背影。

    那不是那个捏花小子和自己误认的姑娘?

    白置起一下来了兴致,立即转换方向。

    走到两人身边,白置起才发现两人是在等小贩炸的香煎小黄鱼。

    “咳咳。”白置起干咳了两声,拂拂自己的衣袖,“姑娘——”

    “老板多放些孜然。”

    “好嘞,多着呢。”

    “哎哎,那面煎焦点。”

    “再焦就糊喽姑娘。”

    “行吧行吧,快点哈,我们着急。”

    “好的好的,来来姑娘你先拿好这份——”

    “唔——香呀!”

    “。。。”

    完全被忽视白置起又干咳了两声,不过声音明显高了几个调。

    “姑娘——”

    “谁呀?叫叫叫,叫什么——”之芳嘴里还叼着鲜炸出炉的香煎小黄鱼。

    猛地一咽口水,之芳眨眨眼,脸色巨变。

    白副将!!!

    “。。。”

    “哼,坏人!”之朗拿着小鱼干指向白置起。

    白置起被甩来的鱼干屑弄得后退了两步,心想:这小子看着不灵光,还挺记仇。

    见之被吓到的样子,白置起还以为她是因为之前的事怕了自己。

    “你不记得我了?”

    这话不问还好,问得之芳一个激灵,迎面就是一记直拳,正中白置起的左眼窝。

    “。。。”

    白置起被打得一阵发懵,就连周围的人也看愣了。

    没等白置起反应过来,之芳抓好放小鱼干的油纸袋,二话不说拉着之朗就逃离了现场。

    速度之快,令人瞠目。

    “嘶——”

    眼窝传来麻麻的刺痛,白置起捂着左眼直跳脚,看着之芳离去的方向更是一阵懵逼。

    他不就想再道个歉嘛,招谁惹谁了他。

    越想心不甘,白置起捂着左眼窝选择追上去。他就不信了,自己怎么就这么不招人待见了。

    只是白置起还没追多远,到一处少人的拐口时,硬生生与一群人迎面相遇。

    正是出皇宫微服游玩的皇子公主队伍。

    “白二哥哥!”

    “。。。”白置起直接把另外一只眼也捂了,心中哀嚎一声:这是什么运气,被打了也就算了,还碰上了这群难搞的。

    “白二哥哥你怎么了嘛,为何捂着眼睛?”东风望霓追问着。

    “白卿,你这是怎么了?”太子问道。

    哀嚎归哀嚎,白置起最后还是微微躬着上身作揖,向一行人问好:“微臣见过太子,三皇子,五皇子,七公主。”

    站在首位的东风太子东风修能微微抬颌,面带微笑单手虚抬了一下。

    “吾等受父王令出来体察民情,本就是微服出访,白卿不必多礼。”

    “是。”白置起站定,没有过多表情。

    “呀,白二哥哥,你的眼睛怎么?”七公主东风望霓一脸受惊的样子,揪着手帕就要伸手。

    白置起利落后退躲开:“多谢七公主,微臣无碍。”

    “眼圈都黑了,怎么会没事,是不是有人打你了,你快同本公主说,本公主命人去斩了他!”

    “是微臣自己不小心磕碰的,不劳公主费心。”

    东风望霓还想追问,却被东风修能拦住了:“望霓,休得无礼。”

    “太子哥哥——”

    见撒娇无效,东风望霓这才不情愿地退到太子身后。

    三皇子东风修德摇着扇子笑出了声:“白家二哥可也是要去一赏那春江花月的歌舞?怎没和十三哥一齐?”

    “微臣也是见这万灯节热闹便想来瞧瞧,如今也瞧够了正要回府。”

    “嗳,白家二哥这就亏了,这压轴的节目就要开始了,何不同我们一齐去游湖观赏呐?”

    太子也是笑了笑说:“三弟说得极是,白卿便一同前往,有白卿在我等肯定能尽兴。”

    “是呀是呀,白二哥哥,你就随我们去吧,有你在坏人肯定不会敢来。”

    “保护太子等是微臣的职责,臣定然尽心竭力。”

    嘴上是说得冠冕堂皇,但看到几人身边左右各立的带刀护卫,白置起内心连呸了几声:怕死还出来,带着金刀护卫出来微服私访,这不招杀嘛这。

    但看到一直不说话只对他微笑的五皇子东风修显,白置起这才停止心中的吐槽,微笑点头以对,只能随队伍一同向护城河走去。

    没办法,里头有要保护的人——

    与此同时,东绕西躲的之芳和之朗终于又跑回了春江花月。

    春江花月的后台,辛云正在为之华勾勒眉间的花红,朱红色的胭脂涂在雪白的肌肤上甚是清丽可人。

    “小姐!小姐!”

    之芳急冲冲推门而进,吓得辛云手心一抖,差点勾岔了最后一笔。

    “怎么了?如此急躁。”

    “小姐,你猜猜我看到了谁?”

    “坏人!”之朗啃着小黄鱼也走了进来。

    “坏人?”将朱笔放下,辛云用湿帕擦拭手尖,颇为不解。

    之芳急得直接把小黄鱼都塞到了之朗手里:“是白副将,白副将呀小姐。”

    “白置起?”放下帕子,辛云倒是笑了:“他认出你了,这副打扮?”

    “呃——”之芳语噎,回想了刚才得情景。

    “他就叫我姑娘,然后还问我记不记得他。”

    “你怎么说的?”

    “我哪敢说什么,吓得我一拳就打了过去,拖着之朗就跑了。怕他跟上,我还特地绕了几圈确定没人跟着我才回来。”

    “扑哧——”梳着头发的之华忍不住笑出了声,“这白副将可是个登徒子?让jiejie一言不发就出手。”

    在一旁啃着小鱼干的之朗又开了口:“坏人。”

    之朗两次“坏人”引起了辛云的注意:“之朗为什么说那哥哥是‘坏人’?”

    舔舔嘴边的油渍,之朗砸吧砸吧嘴,指指之华:“坏人推之华jiejie。”

    “何时推我——”之华一愣,想起了那日的情形,“不会是那个人吧?”

    之朗点点头,继续认真地啃起小黄鱼。

    之华这才恍然大悟,将那日看房后发生的事说了一遍,辛云和之芳才算是明白了过来。

    “看来她是把你当成之华了。”毕竟两次碰面刚好之朗都在场。

    “小姐你的意思是他把之华当成我了?”

    辛云点点头,当是回复了。

    “哎,当日我听蒙大哥叫jiejie一个名姓,想来就是那男子口中的。”

    “是不是,吴方?”

    “记不明朗,但应该是。”

    之芳一阵万幸:“还好我没说话,不然就露馅了。”

    “你那拳就够他怀疑了。”辛云给之华系上水袖,神色如常,“你也不必慌张,只要我们不承认,他们又何证据证明我们是贾辛吴方?”

    “。。。”

    之芳嚼嚼鱼干,想着这话也对。

    她有什么好慌的。

    ————

    相比外头,春江花月规格最高的雅阁之一倒显得清冷许多。

    雅阁内,因为开着窗户,隐约可听下方的喧闹声,坐在窗边的茶榻上,街市美景尽收眼底。

    茶榻上,两道修长的身影相对而坐。

    一边是墨眼俊颜的东风护国大将军东风凛,一边则是温润儒雅的东风首富云辰。

    东风凛身着玄色描金回字纹外袍,头戴乌金头冠,衬得本就好看的五官更显刚毅英俊,便是没了一身戎装,身上那股历经沙场的威赫之气依存,令人忽视不得。

    一旁的云辰较之没有丝毫逊色,反而更引人注目。

    墨发用翠玉竹叶冠束起,将完美的脸部轮廓尽数展现。由精致五官组成的面容几乎完美,配上沉稳从容的神情,整个人透着一股难以明说的傲然脱俗。

    身上一套精秀的月华色柏叶暗纹素袍,疏阔之气跃然于面,远望似松柏,近看如静水。

    看得人不禁一叹:公子无双,风光霁月。

    光看外表,谁能想到这个才过双十年华的少年,便是名满天下的东风第一首富。

    放下手中的酒杯,云辰语气依旧温润如初:“自从上次一别,我们已是两年不见。”

    “你前往西弦一年,回前恰逢我出征,自是不得相见。”

    又给两个酒杯蓄满了醇香的白酒,东风凛看着窗外闪烁的灯火:“听闻前些日云伯母和小妹路遇意外,如今身体可还好些?”

    “没伤着实处,让从安看过了,服了药休养了些时日现今已无大碍。小妹就是受了点惊吓,并没什么”

    说着,云辰看向东风凛,嘴角笑意明显:

    “白将军送来的补品对家母病愈有极好的作用,家母还托我有空去见见你,看你出征回来是否真是无恙。”

    “多谢云伯母挂记,告诉她我一切都好。”

    说到此,东风凛眼中划过了几缕暗沉,嘴角一抹略显无力的笑:“悠然忌日,我本无颜祭拜,便就这酒聊表我心中愧意。”

    说罢,又是几杯酒下肚,嘴角冷酒泛着辉荧石的光晕更显寒意。

    云辰含笑者,也不说什么,将杯中醇酒饮下,靠酒劲压下心中翻滚的记忆。

    放下酒杯,东风凛将桌上的木盒推到云辰手边:“帮我给老爷子,告诉他我没给他丢脸,又赢了一场。”

    “你自不会让他失望。”云辰打开木盒,里头流光划过,细绒布中正放置着乌漆盘身的乌金锥。

    锥尖的点光亦如往常锐利,非一般器物可比拟。

    饶是素来沉稳的云辰也不由得露出惊讶之色,但下一秒嘴角就溢开笑意。

    “看来老爷子那坛藏了七年的青天海要开封了,这次你是推脱不了了。”

    东风凛一笑,并没反驳,又斟满酒,两人再次碰杯。

    亦如当初,相笑无言。

    酒杯对碰,清脆声响起,下方也渐渐平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