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梦魇与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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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很快就拐出了主街,一直偷偷摸摸跟在后头的白置起,也被秦今无情地挡在了拐角处。 “白二少,夜深了您来这陋巷是?” “。。。” 白置起直起腰身,拿出别在腰间的折扇,猛扇了起来。 “天气炎热,本少爷要四处溜溜,吹吹风。” 说完,一个白眼瞥向骑着马上的秦今。 “倒是你,不好好跟着你那臭屁主子,挡我路干甚。” “主子让我转告您,前方路黑,恐崴了你的贵脚,你还是换条路溜溜比较好。” “。。。” 哼,果然有事瞒他! 白置起又猛扇了几下折扇,没好气的说:“他管得倒宽,连我走什么路都管上了。我就偏走这条路了怎么样?” “我家主子让我转告您,如果您实在闲了,他再去给你安排些活,给您打发时间。” “我呸!” 白置起气得跳起来,用折扇颤抖地指着秦今,一脸的悲愤。 “你们、你们实在是太不成样了,专门欺负我这种老实人!” 秦今一笑,很是友好地说:“白二少真是太谦虚了,您如此聪明,怎能用老实二字来耽误您的形象。” “噗——” 白置起忍住要呕出心口血的冲动,努力让自己淡定。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你告诉他,这次我且放过他,下次最好别被我抓现行。” 两次都故意要支开他,定是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说完,白置起再次打开折扇,甩了下衣袍就走了。当然,还是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 确定白置起走远后,秦今才无奈摇摇头心想:白二少呀白二少,您想抓主子现行,除非他同意,不然,难啊。 —— 那头先行的几人,已经没了原来的沉默。 东风凛先开了口,而且语气经得起推敲。 “你和云辰很熟?” “?” 突然而来的问话让辛云偏头看去。 隔着纱帘,外头灯光微弱,东风凛又看着前方,辛云只能模糊看到脸部轮廓,看不清他的神情。 “今天算是第三次见面而已,并不算熟。” “。。。”东风凛手握缰绳一紧。 去晚山园接云念冉一次,今日一次,还有一次是什么时候? 并不算熟?不算熟能给她隐藏真实姓名? 他可不姓云辰连辛云的名字都查不出来—— 暂时沉默的功夫,东风凛脑海中已经闪过无数种设想。 “我听云大人说,你曾救下云夫人与云家小妹。想必,你已知晓云夫人的旧疾。” “。。。”辛云微愣了一会儿才说道:“自是知道的,也开了些方子,好好调养,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你可有把握治好。” “此乃心中执念所致,药石无灵,想治愈,归根还得靠云夫人自己。” “。。。” 东风凛终于舍得偏头看向了车帘,眉头微皱:“她患的是心病?” “正是。” 辛云的回答让东风凛的眼色瞬间暗下,又恢复到了原有的沉默。 直到回了宽巷后门,东风凛才开口来了一句:“不日北月使团就要来城,你到哪都带上那小子,安全些。” “。。。” 辛云撩开了纱帘,借着车檐角朦胧的烛光看向东风凛,只是烛光太暗,微迷着眼还是只能看清脸部轮廓而已。 辛云眉头一皱:“上次那些刺客是北月人?” “记得我的话就行,其他不必问。” “。。。” 就这样,两队人马各怀心事各回各家。 —— 当晚,辛云睡得很不好...... “我定会回来。” “不,不要——” 是那个伸着一只手,无力挽留她的男孩。 “你一定要记得。” “哎呀我记得了,啰嗦。” 是男孩和女孩指着灯笼,打闹的情景。 “不是乐园,是乐园,乐曲的乐。” 是云辰淡然的口吻。 “再过来我就杀了她!” “她,算什么东西。” 又是那个银光闪烁的持箭少年。 咻—— 噗嗤!—— “不!——” 辛云猛然惊醒,映在床帘上的残白月光再次提醒她,她又陷入了梦魇。 额角满是被惊出的冷汗,辛云没有像往常一般拭汗,而是靠坐起来低头沉思着什么。 梦中的画面飞转迅速,不同往常叙事一般,此次倒像是加了倍速的幻灯片,一个又一个熟悉的场景不断切换,不断闪现。 看不清面容的男孩、语气冰冷得少年、奇怪的乐园、云家夭折的长女....... 目光微沉,辛云开始尝试将这一切联系起来。 当无数个偶然汇聚到一处,那便是毫无疑问的必然。 这具身体,或许与云家有所联系—— ——没有感情的分割线—— 元国公府门口,一辆马车停在外头,小厮正扶元从安上马。 此时是早膳后的时辰,元从安正要去宫里办公。 叩叩叩—— 车壁被叩响,元从安打开车窗探看。 “蒙火头?” 见是蒙阿飞,元从安有些惊讶,直接就将头探了出来。 “元执事。”蒙阿飞作揖行礼。 “蒙火头,你怎么在这?”元从安问。 蒙阿飞没有立即回话,而是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件给元从安。 “这是我家姑娘给您的信,您看了自会明白。” 说完,又行了个礼便离去了。元从安甚至还没来得及问话。 “少爷,要不要追上去,还有些时间。”小厮提醒。 元从安看看手里的信件,见蒙阿飞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街拐角。 “算了,还是赶紧去妙林院吧。” “是。” —— 今日下了课堂的卓可安十分开心,才刚换好衣服就咋咋呼呼地冲进了晚山园。 当然,后头跟着同样开心的周伯。 “下个月可安生辰?”辛云看着手里烫金的邀请帖,有些惊讶。 “是啊。”周伯和蔼地回答,眼角都笑起了皱纹。 “姑爷事忙,特让小少爷一定要亲手将请帖送到姑娘手上,还请云姑娘赏光。” “。。。” 辛云没有立即应下,又打量了一番贴上的字。 瘦金体,笔墨间有铁笔银钩之感,如果不是常年浸**画的人,定是写不出的。想来就是卓可安父亲,当今礼部尚书卓成亦的手笔了。 内容很简单,表明他夫妻俩都十分感激她对卓可安的照顾;下月中旬是卓可安的生辰,希望她届时一定要去卓府赴宴。 家主亲笔书信,可见诚心。 但下个月中旬......她们还会在吗? 辛云心中虽有迟疑,但脸上并没有显露出来,反而将请帖收了下来。 “多谢卓尚书、瑾郡主盛邀。” 这算是答应了。 周伯笑得更开了,跟之朗排排坐喝果汁的卓可安更是兴奋地跳了起来。 “太好了!到时候云jiejie一定要带着之朗哥哥、蒙大叔、之芳jiejie、之华jiejie一起来!” “你家好玩么?”之朗歪着头问。 “我家有好多好多好玩的,到时候我带你玩!” “嗯。”之朗开心地点点头。 “那可安是要回家了?”蒙阿飞问周伯。 周伯点点头,卓可安脸上的笑意收敛了起来。 “我娘亲再过几日便回来了,我要回家了。”这样就不能常常来晚山园了。 之芳被卓可安郁闷的小表情逗笑了:“你不是很想你爹娘吗,怎么?舍不得你之朗哥哥了?” 虽然还是傲娇着小脸,卓可安还是点了点头承认自己舍不得之朗。 “之朗哥哥是我从小到大交的第一个最好的朋友。” 许是卓可安眼中的神情太过真诚,之朗被感化了一样拍拍卓可安的肩膀,认真的说:“好朋友。” “天爷呀小姐,之朗居然承认自己有好朋友了。”之芳真没想到之朗会这么认真。 辛云并没有低估之朗和卓可安两人的友谊,所以并不惊讶。但想到卓可安大病后的表现,她突然想到了一些事。 “你可是去看过你爹爹了?”不然卓成亦怎会说感谢她照顾可安这种话。 “是啊,舅舅最近都会经常带我去宫里找爹爹。” “。。。” 辛云勾起了笑容,没想到东风凛居然会听她劝。 “你之前闷闷不乐,就是为了生辰这事?”辛云笑问。 “。。。” 卓可安摸摸小鼻子,端着一张小臭屁脸假装听不见,赶紧拉着之朗玩去了。 从小到大过生辰他都是和爹爹娘亲一起过的,今年娘亲迟迟未归,爹爹终日不见人,爷爷奶奶又回了远方老家,府中无人,跟舅舅过也不开心。 先前,他正是因为此事心情非常不好。 但现在,这都不是事了—— 看着卓可安和之朗玩得开心,周伯眼中满是慰藉,但转瞬又带上了歉意。 “今日本应是少爷带着小少爷来给姑娘下帖,但少爷承了新的职务,有事要处理,便让老奴带着小少爷来了,姑娘莫嫌老奴才是。” “周伯你客气了,还请替我多谢东风将军。” 新职务?难不成是北月使团进皇城的事? 脑海中回想起遇刺那晚的刺客头头,辛云神色沉了沉。 栖园算是东风凛隐居之地,连朝廷官僚都寻不来,那批北月的刺客居然能如此精准找到东风凛,而且刺杀安排也显周密,可见他们的厉害。 是怎样的国仇家恨,能让北月的人冒着极大风险来这暗杀东风凛—— 那个刺客头头,又是什么来头? 一想到刺客头头说的那些话,辛云心里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如果他们也盯上了她这个无辜的邻居,还真是有些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