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中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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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贵妃相助。”辛云行礼说道。 她与东风凛下了课便来此潜伏,此前并没有见过元贵妃。 “无须多礼,本宫还特地在陛下的茶水里放了从安给的安神汤,加上这迷香,陛下不会那么快醒,你们放心行事便可。” “是。”辛云应下,和元从安就来到榻前,一人一手就给东风致摸脉。 东风凛虚扶元贵妃坐下:“贵妃先歇着,今天辛苦贵妃了。” 元贵妃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有你们事先给的解药,我闻着迷香并无大碍。只是你和晚山姑娘来此,可打点好了?” “贵妃放心,我已经打点好。”东风凛回道。 能让辛云神不知鬼不觉地给东风致诊脉,东风凛想到的办法便是迷晕东风致,而唯一能帮他实现这个想法的,便是元贵妃了。 只是,东风凛没想到,元贵妃竟然能如此顺利一气呵成将东风致引了过来。 用一盅汤,一顿饭,便留住了东风致。 说去寻酒的东风修显,其实是确定东风致要摆驾瑜景宫后,及时去通知东风凛和辛云的,让他们先准备好从后门潜入瑜景宫的主殿等着。 两人说话之际,辛云和元从安的脸色已经发生了变化。 尤其是辛云,眉头皱得不行,东风凛见状也走到了榻前:“怎么了?” “皇上中毒了。”元从安答道。 “?”元贵妃站起,也走了过来:“怎么回事?” “而且不是一般毒,至少是我没碰过的。”元从安补充。 元贵妃秀眉一皱,有些诧异,似乎没料到事情会如此严重。 一直不说话的辛云终于松开了东风致的脉门:“元执事,去拿个干净的茶杯来。将军,你帮我扶住皇上的脚掌。” 两人话不多说,十分配合辛云的话行动起来,辛云从怀中取出针卷包,抽出最粗的一根银针。 元瑜兮看着辛云的动作,眼神动了起来:“这是要干甚?” 辛云一顿,但还是恭敬回答:“回贵妃,我要做些检查,不会伤着龙体,贵妃放心。” 说完,辛云便让元从安拿好茶杯,让东风凛抓好东风致的脚板,一针就扎了进去,血珠立即滴出。 东风致在扎针的那一刻身体本能抽动了一下,然后便没了动静,依旧是昏迷状态。 有迷药在,辛云并不担心他会醒,所以动作上没有顾忌。 接了小半碗血,辛云这才拔出银针,涂上药粉,确保东风致清醒后不会察觉脚上的不适。 将茶杯放到一旁的茶几上,辛云再次抽针,往自己的手指头扎去,滴几点血入茶杯中。 东风凛见状,眉头皱起:“再用血就用我的。” “。。。”辛云眨眨眼,只是点点头,也没说什么。 她的血最有用,不然她才不会让自己遭罪。 “姑娘何意?”元从安问。 “嘘——” 辛云示意安静,专心看向杯里的血液。 下一秒,几人脸色骤变。 只见原本平静的血液一下子动荡了起来,几道明显的蠕痕看得人头皮发麻。 元贵妃掩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惊呼出来。 “这是蛊!”元从安大惊。 辛云和东风凛眼底除了凝重,只有凝重。 “陛下体内的毒盖住了这蛊毒,我也只是想看看是不是有蛊,看来陛下不仅被下了毒,还被下了蛊。” 辛云的定论一出,元贵妃不禁后退小步,一时没能消化这个信息,元从安赶忙扶住她。 “二姐莫惊,我们早就看出陛下有恙,此次正是要弄清到底是什么原因。” “。。。” 元贵妃看向床榻上安睡的东风致,一时没了言语。 她虽出生医药世家,但只怪医术尚浅,没能早些发现皇上有异样。 “姑娘,这毒药似乎不足以致命。”元从安道。 辛云点点头,没有反对元从安的话:“棘手的是这蛊毒。” 说着,人又回到了榻前,再次诊脉。 三人不语,给辛云足够的空间去细细诊脉。 再次松开手,辛云从怀里掏出另外一包针卷:“此蛊潜藏很深,我需要刺激一番才能知道这些蛊虫侵害到了何处。 将军,帮我把皇上的里衣解开,稳住皇上的身子。元执事,探住皇上的脉象,注意看变化,一有危险之象立即叫停我。” 两人再次听从辛云的话,各自动手起来,看得元贵妃不禁多看了两眼辛云。 铺开针卷,二十四川金针在射入的日光下澄澄发闪,较银针少了些锐气,但震慑力只增不减。 尽管场合不合适,元从安还是不禁看愣了眼。 这是医者手里,最极致的兵器了吧。元从安心想。 抽出三根金针,辛云毫不犹豫扎入了东风致的体内。 第一根,插在头顶,东风致立即有了反应,抽动了两下,但有东风凛稳着,并不影响辛云转针。 “毒素躁动。”元从安摸着脉说道。 辛云不犹豫,第二针下去扎的是嗝顶处,东风致的身体开始微颤,肌肤之下开始出现断断续续的蠕动。 随着辛云转针越入,那些蠕动越强烈起来,看得人头皮发麻。 目睹着这一切变化的元贵妃已经说不出话,依旧捂着嘴看着,眼眶已不自觉泛红。 “怎么样了?”辛云问。 元从安咽下口水立答:“脉象起伏剧烈,但还能承受。” “将军扶好了。”辛云看向东风凛提醒道。 “嗯。”东风凛点头,示意她放心继续。 第三针入体,扎中肚脐二指上方,东风致的呼吸明显急促粗重起来,整个身子也剧烈颤动,嘴里发出难受的闷哼声。 不过两个呼吸,肌肤内的蠕动一下子猛烈起来,仿佛要破皮而出。最要命的是,东风致的胸口处,正是蠕动密度最大的地方。 辛云转动着金针,看着东风致体内蛊虫蠕动的方向变化,额角不自觉渗出了汗珠。 东风凛紧摁东风致的肩部,力道之大指关节已经微微泛白。 元从安已经是汗出满额头,探脉的手动都不敢动一下。 如果让康贵看到这个场景,估计连喊都来不及整个就吓晕了。 现在在他们手里随时都像要死掉的,可是一国天子呐! 元贵妃看着,竟已不自觉紧捂心口,紧看着这一切变化。 终于在某一刻,元从安立即喊住:“停!” 辛云应声停住,利落且快速地拔除三根金针,肌肤下的蠕动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恢复如常,东风致整个人也瞬间脱力一般,停止了挣扎,算是又昏死了过去,全程没有清醒过。 辛云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让东风凛用内力给东风致咽下,一边收拾金针一边说道:“服下这药皇上醒后不会有任何不适,贵妃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只是睡了一觉便可。” 辛云这一说话,元贵妃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紧张得抓皱了手帕,掌心都多了几道深红的指甲印。 “怎、怎么样了?”元贵妃问。 “蛊毒入了心脉,皇上随时都可能会被蛊虫噬心而亡。” “!”元贵妃闻声而软了脚。 元从安压低声音惊呼,及时扶住元瑜兮,但这次元瑜兮已经站不住,只能坐到椅上。 东风凛将东风致的衣物整理好,确定外头没有人发觉,接着说道:“说仔细些。” 辛云将针卷放回怀里,神色如常平静,但眼底凝重不散: “其中有些复杂。你们现在只要知道,皇上中的是一种子蛊,我如此刺激,母蛊定然有所反应。 待会儿如果有人来探问皇上的身体状况,那人必定与皇上中蛊有联系,将军可让人在此留意,元执事不可再留,贵妃还请尽管调整回来,不要让贼人发现了异样。” 说完,辛云将香炉清理干净,燃上了一般的安神香,用手帕小心包好放下盛血的茶杯:“此地不能久留,我们回去再说。” “晚山姑娘。” 元贵妃出声,辛云停下了脚步作揖等她的后话。 “皇上的性命——” 尽管故作镇静,辛云还是从中听出了其中慌意,不等元贵妃说完便回道: “贵妃放心,目前陛下只是因为中毒难免性情有变,只要找到母蛊,还是有一线生机的。” 辛云回答得很保险,也很直白,在场的都是聪明人自是听得懂。 “好,本宫知道了。” 元贵妃恢复了冷静:“十三,你带他们离开吧,本宫知道该怎么做。” “贵妃放心。” “二姐你保重身体,事情弄清楚后我再来告知你。”元从安道。 元贵妃点头,示意他们放心。 东风凛向元贵妃点头示意后,就带着辛云和元从安离开了。 待三人离开后,元贵妃才又趟回榻上,看着东风致熟睡的容颜。 还是刚才的心跳声,还是记忆里的温度,仿佛刚才一切都没有发生。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元贵妃心里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她恨,她恨这里的一切,恨这个害死她jiejie的地方,更恨这个男人。 这里的荣华是锁住她元家姐妹的枷锁,这里的富贵是残害她亲姐的元凶。 如果不是这个男人,自己的jiejie就不会死,她怎不恨? 为了照顾她jiejie唯一的女儿,为了保住元家,她选择入宫继续jiejie未完成的责任。 十多年来,她敛去心性,变得沉默,不争不抢只想完成心中夙愿,为家姐报仇。 而身边这个男人,便是她最恨的一个。 不管他如何待她亲近,如何疼惜于她,她终究放不下对他的狠。 那时初见,她喊他致哥哥,后面他成了她的姐夫,然后便是她的夫君。 如今,他可能要死了。 可为何,她没有丝毫喜悦之情—— 元瑜兮自问,终是没有答案,闭上眼,窝回了东风致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