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7、朕给你的,才能是你的(求全订)
“此言当真。” 法海斩钉截铁道。 若说先前碰到白贵一行人的时候,他心中还不能太过确定白素贞就是那蛇妖。可刚才白素贞出列,说想要以灵草化解这一场恩怨,他心中已经笃定了白素贞就是那抢他仙丹的蛇妖。 白素贞闻言,欲要上前分说。 白贵抬袖摆手,示意白素贞先不要说话。 “法海禅师。” “朕素来贤明,临安城百姓皆有耳闻,那么蛇妖祸乱朝纲之事,这……恐怕就是虚言了。。” “你们二人既有旧怨,可见你所言并非出于公心,而有私怨。” “如今禅师空口白话,想要朕处置爱妃,若作笑言,相视一笑就是,朕既往不咎,若是法海禅师真有此心,朕亦非软弱可欺之辈。” 白贵冷言道。 他虽知法海或许有千万道理,可白素贞是他的道侣,屁股定然是要坐在白素贞这里的。 故作公义,很有可能就是别人眼中的笑话罢了。 亲亲相隐,才是正理。 若是白素贞真犯下了天怒人怨的事情,他大义灭亲还情有可原,可现在仅是这一件事,还容不得他站在法海那一边。 法海讷言。 他可是听说过白贵这乾帝的厉害之处。 眼前之人,可是开国太祖。 要是一般的皇帝,他还能摆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架子,可在开国太祖面前,不会信这些虚的,该服软就服软。 见到此幕,白贵又语气一缓,“法海禅师,惠妃或有得罪之处,可你咄咄逼人,这就是犯了佛家的嗔戒、痴戒。退一万步来说,朕就是允了你的想法,但法海禅师,你又得到了什么?” “虽说佛家亦有金刚怒目,可我见惠妃一向仁善,并无伤人害人之心。即使她真是妖物,但未犯杀戮……” “出家人,扫地勿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罩纱灯。” 他再说道。 除了白素贞这件事外,在白贵看来,法海也未必不一定不是一个好人。只是白素贞抢他机缘,他被仇恨蒙蔽了心性。 再言之,法海对人类可没做过什么恶事。 拆散许仙和白娘子,这可不算是什么恶事,毕竟人妖殊途。许仙可没他这等本事,绝了后患。 一心除妖,是善事! 只是立场不同罢了。 “阿弥陀佛。” 法海念了一句佛号,没有说话。 他想到了市井传言的乾帝异象,临安白氏祖坟的天子气,内心对白贵的身份,开始有了一定的猜测。 只不过……仅此让他放下这一段嗔念,他内心还是比较纠结。 向前一步,他不一定讨的了好。 退后一步,越想越气。 进退两难之地。 “法海禅师,若你还放不下痴念。” “且看那西湖上的渡夫……” 白贵指着西湖边上,他刚刚赠予千金的船夫。 一千贯钱重量不少。 船夫搬运很废力,所以现在还没走开。 侍卫随行,身上就带着不少新铸造的法钱。施恩乡梓,本就是白贵此行的目的之一。另外新铸造的法钱,可比一般的铜钱贵重多了,白贵也有心让法钱流通,所以他赠予船夫的千金,都是崭新的法钱,没给交子。 “这千金是朕给渡夫的……” “朕给了他,这钱才是他的,朕没给他,他焉能有此千金?” 白贵一字一句道。 他没明说,打着禅机。 法海却听懂了。 绍兴十一年,春,将仙丹吐在西湖的童子,正是眼前的乾帝。 乾帝给了仙丹,所以白素贞以身相许,前来报恩。 仙丹,是白贵的。 而不是他的。 白贵给了,白素贞和他才能有此仙丹。白贵不给,白素贞和他都不能有此仙丹。 如果说白贵只是普通一凡子,吐下仙丹,可以辩解为白贵没有此机缘,没有消化仙丹的福分。 可法海此刻已经明悟白贵亦是修道人,所以此理并不通。谷 换而言之。 一只蚂蚁不小心搬运了一锭金子,路上有两个行人,行人争抢,先争得的那个人夺走了金子,后来者说要见者有份,五五平分,因为此事,两人结下了仇怨。 但现在白贵不是这只蚂蚁,而是与两个行人相同身份的人,他丢了一锭金子,两个行人即使看到了,也不能前去争抢,因为这锭金子是有主之物,不是什么无主之物。 道理就这么简单。 这机缘看似法海有幸能拿到,可实际上金锭,或者说仙丹,本就是有主之物,不是他能拿到的。 白贵没说吕祖。 这件事,本就是秘而不宣的隐秘,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 但不能明面说,给一点提示,还是能做到的。 他这个科场出身的士子,最懂得避讳之事。什么包藏祸心,暗有所指,都是他闲余之时玩的把戏。 法海渐悟。 他只不过是侥幸涉入此事。 仙丹注定的名额中,就没有他。 有了这个前提,他心中的嗔念也没有了嗔怒的余地。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小僧险些被痴念所误。” 法海苦笑一声,摇头道。 即使这仙丹他夺到了,他又该以什么东西回报白贵?! 总不能学白素贞吧。 可不学白素贞,他又身无长物,不然也不可能痴念这颗仙丹了。 “这颗灵草也不必给小僧了。” “还请施主收好。” 见白素贞递来放置灵草的玉盒,法海手捻佛珠,拒绝道。 他转身拄着禅杖,一步一步的离开了。 灵草虽好,可他已经明悟这其中的道理。又有何颜面,再去收下这颗灵草。 “镜花水月,缘中求法。” “法海禅师,再会了。” 白贵回礼道。 现在法海摆脱了痴念,他也不介意,给法海一点指点。 虽说仙丹与法海无缘,可吕祖和黎山老母,实则暗中将法海当做棋子来用。 只不过这点,白贵没有道明罢了。 话音一落。 法海离开的脚步一顿,似有所悟,他看向西方,看向佛寺,合手施礼,“小僧从有灵性开始,就行善事,做功德事,足足做了六百年。原来佛祖并未抛弃小僧。” “阿弥陀佛。” 他释然一笑。 看似仙丹与他无缘。 可实则给了他一场造化。 高僧,就理应四大皆空,不受嗔痴影响。 他有善心,行善事,而如今,在这一场造化中,给他种下了善性。这才是他真正的成道机缘。 一颗仙丹,只能增进法力。 白素贞需要渡过情劫,她才能够成仙。 而法海亦然。 修命不修性,此是修行第一病。 有了善性,他弥补了自己成佛的最后短板。 “老衲谢过官家指点之恩。” “若官家差遣,老衲必有所报。” 法海回身,对白贵深深一揖。 白贵所言,尽管是浅显的道理,可对于他来说,受益无穷。 这是成道之恩,必须回报。 “法海禅师客气了。” 白贵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