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一捧江月满腹气

    冥霄把各种猜想都在脑海里想了一遍，恍惚间听到舒小画说：“你是不是因为担心我站到冥瓷那一边，所以故意这么做？”

    故意装亲昵，以此收买人心，就像冥瓷对江月所做的那样。

    冥霄眉头一动，“我不可能那样。”

    说这句话时，他又变成了平常的样子。舒小画发现，他正常说话的时候虽然冷漠，却让她觉得真实，不会多想。

    舒小画指着冥霄的鼻子说：“如果你敢那样，我会把你剁了喂丑鹫。”

    提到江月，舒小画心里有一肚子的气。她分明可以选择另一种完全不同的日子，可以活在阳光里，却偏偏要贴着冥瓷，躲在深山瘴气之中，过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

    冥霄说回最近的案子，道：“冥瓷和闫师想在冥尉忠来永宁庵之前找出全部秘图，所以他们接下来还会继续杀人。”

    舒小画问：“如果一直找不到呢？就要一直杀下去吗？”

    冥霄道：“他会那么做的，屠净永宁庵，再把永宁庵掀个天翻地覆。”

    说到那些图，舒小画没看出来什么门道，她说，看上去它们就是一幅再正常不过的山水图。

    “你看到图了？”冥霄问。

    舒小画从袖口取出一卷白纸，铺展开来，上面画着一幅图。

    这幅图得来不易，死了无影山好几个密探才拿到手。它当然不是原图，原图在冥瓷那里，舒小画手上这幅是临摹的。

    冥霄看了一会儿，也没看出任何端倪。

    “图会不会是假的？”舒小画问，“或者有什么问题。”

    冥霄道：“不管怎样，先阻止杀戮。”

    舒小画点头，说道：“淑妃身边的人对永宁庵的事一无所知，平时只是伺候淑妃饮食起居，冥瓷却杀了她，应该是她看到了什么或者知道了什么。”

    为了验证这一猜想，舒小画借着安慰淑妃的空当，带着淑妃到庵外走走。淑妃也想去庵外，可她想到花婆婆说的那些瘆人的话，不敢出去，舒小画亮出手中佩剑，说：“有我在，你无忧。”如此，淑妃才敢走出永宁庵。

    舒小画带淑妃和悦儿来到隐秘处，头上丑鹫盘旋，吓得淑妃连头也不敢抬。

    当舒小画问起明芽的事，悦儿说，明芽自来永宁庵后就心神不宁，她不喜欢这里，夜里总是哭。

    宫中荣华富贵，就算只是侍女，也是宫外不可比的，更别说无崖山这等苦寒的地方。明芽受不住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受不住就会胡思乱想，会急于改变现状。

    舒小画在心里问自己，如果她是明芽，面对如此境地会做点什么来改变现状？连活下去都成问题，又哪有什么办法。

    除非——她发现了什么秘密，有了底气。

    在永宁庵，最大的秘密就是那些图。她应当是发现了和图有关的东西，打算以此为条件笼络丞相，好为自己谋个前程。永宁庵到处都是冥瓷的人，冥尉忠还没到，她的性命就先被冥瓷给取了。

    淑妃和悦儿听后，心有不安，唯恐下一个遭殃的是自己。淑妃转身要走，她要回到花婆婆的身边。

    这端，舒小画算是问出了眉目。那端，冥霄也查清楚了平智小尼和平心小尼的死因：第一晚，也就是老师太出事的那天晚上，平时贴身侍奉老师太的平智小尼因为在菩萨面前说错了话被罚闭门思过。老师太的土屋里有个小暗阁，只能容纳一人走动几步，放着一个蒲团。她在那小暗阁里亲眼目睹了老师太遇害的事，捂着嘴不敢作声，唯有眼泪冲刷着苍白的脸。因老师太交代过要小心保管秘图，她拿着老师太之前交给她的秘图从小暗阁的侧门逃了出去，撞上了平心。平心偷听过平智和老师太说话，看到平智手中的秘图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伸手就抢夺，情急下说漏嘴，说等丞相来了，她献上秘图换个平安。推拉的时候，平智不小心把平心推进了水里，这就是为什么平心的尸体被打捞出来的时候尸体是浮肿的。

    闫师一直都知道这件事，他没有跟任何人说，却故意派人在平心所在的废井旁发出惨叫，误导所有人的视线，而他自己则一路追去后山找平智要图。

    平智宁可在闫师面前自尽也没有透露秘图在什么地方。

    舒小画告诉冥霄：“那个花婆婆似乎知道很多，但她说话颠三倒四，未必能问出什么眉目，我暂且先从淑妃入手，看能否探听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其实冥霄自进入无崖山就留意到花婆婆了，他发现花婆婆对其他人说话都是断断续续，没头没尾，别说一件事了，就是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通常比划了半天也没说清楚一句话。但是在淑妃面前，她却能说出完整的话，还能把意思说得清清楚楚。舒小画从淑妃入手，也许确实可以得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不过，他担心冥瓷会对花婆婆动手。

    算着时间，丞相冥尉忠快入徽州城内了。冥瓷心急之下会做什么他拿不准，山雨欲来风满楼，远处传来无崖山被劲风狂扫的悲鸣。

    舒小画正要从土屋走出来，房门却掩得死死地。她察觉到身后有人，转身看向来人。

    是冥瓷。

    冥瓷眼中腾起杀气，他用手死死扣住舒小画的脖子，咬牙切齿道：“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你是在我和冥霄之间选择了冥霄对吗？”

    舒小画忍着痛，勉强回答：“不是很明显吗？”

    冥瓷狠道：“那你选错人了，无崖山将是你今生的坟冢！”

    霎时，冥瓷的指缝间冒出一排尖锐的利器，朝着舒小画的胸口刺去。舒小画反应极快，抬脚踢中冥瓷，让利器一歪，仅刺中旁边的土墙。

    舒小画反压着冥瓷，手中的剑就抵在他的腰间，说道：“你杀不了我。”

    舒小画身后，俞童负剑而来，朝着冥瓷就劈砍了过去。冥瓷抽出长剑抵挡，咬着牙忍着愤怒说道：“如此内讧，不等冥尉忠来无崖山，我们就先把彼此杀了！”

    此话一出口，俞童手上的力道就卸去了大半，冥瓷也把长剑收了回来。

    冥瓷道：“没有我，你们休想杀了冥尉忠。接下来我有我的事要做，你们休想干涉。”

    舒小画挡在他跟前，问：“你要做什么？”

    冥瓷没有说话，但舒小画从他杀气腾腾的眼睛里猜到了结果——他要屠杀整座永宁庵，以求得到那幅秘图。

    舒小画又一次亮出了剑，说道：“有我在，绝不会让你杀了他们。”

    冥瓷冷漠地看着舒小画的眼睛，“已经晚了。”

    一声惨叫打破了黎明的安静，接着，哭喊声、尖叫声、求饶声充斥着无崖山的上空。有几个小尼吓得匍匐在地，小心地躲避，嘴上诵念着佛经，恳求菩萨保佑。

    舒小画手中用力，刺向冥瓷，冥瓷掌心凝聚出一团巨大的力量将剑震飞。

    冥瓷从舒小画手中脱身后，如影一般消失了，舒小画和俞童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