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身世之谜
蛊寒香,练蛊之人需要抓一种生长在冰川雪地之中的雪虫。然后再将收集好的雪虫放到练蛊的器皿中,让它们在其中互相打斗,最后剩下来的那一只如冰晶一般雪白通透的蛊虫,便是蛊寒香。传闻身中若中此蛊毒之人,在中蛊的部位起初会感到一阵冰凉,接着那股冰凉之感,会愈来愈冰寒,并且开始蔓延,最后扩张至全身,中蛊众人便会受尽浑身冰寒刺骨之苦,直到最后死去。 一个相貌秀美的女子,小心翼翼地捧着一碗温热的药,轻手轻脚地进了一间房内,只见内里热气迷茫,原来竟是一室澡堂,女子捧着药走到一澡池旁边,只见池中放着的竟不是洗澡的热水,而是热气腾腾的鲜血,而鲜血之中是一个竟然浸泡着一个赤条条的妙龄女子,双目紧闭,一动不动的。 女子看着眼前池中景象,却不以为然,毕竟她已经服侍了池中女子五日了,虽这五人那女子都是在昏迷之中,昏昏沉沉,但也不难看出是个绝色容颜的女子。她不由跪在池边,细细打量这这个女子,毕竟自己在教主身边服侍多年,但从未见过教主竟对外人会如此紧张,她当时听崔断情叫这个女子林凝,自己也不由有些好奇,究竟这女子到底是何许人也? 谁知此时在血池中的林凝,手脚忽然一抖,猛地张开了双眼,没想到在此时刻,她竟然苏醒了!但林凝似是从未料到她竟会浸泡在血水之中,醒来后神志还未清醒,脚下一滑,整人便沉到血水之下,不断地挣扎着。 服侍的女子见她忽然醒来,已是吓了一大跳,谁知转瞬见她沉入血水中,惊得当即伸手想要将她起来。可手刚伸入血水之中,忽感一股力量将自己手腕紧紧缠住,她还未来得及挣脱,便猛地又见血水中,伸出一只沾满鲜血的手,旋即擒住自己衣领,似是要将自己一下子也拉入血水之中。她当即反应过来,马上用手撑住血池边,一个借力将沉在低下抓住自己手腕的林凝,整人拖了上来。 血池中的林凝被拖出,顺势一脚踏在血水上凌空而起,直飞至布帘之前,将布帘扯下披在自己裸露的身上,只见她露出的手脚之上,都是斑斑血迹。岂知此时林凝刚离开血池,只觉眉心一阵冰凉刺骨,当即席地盘坐,运功驱寒。 那个服侍她的女子,见她方才招式凌厉,并不似是溺水,反而更像是要取自己性命一般,不由心想此女子心机太重了,想着又见她席地运功,也不敢贸然上前。 过了顷刻,林凝才将体内的寒气强行压制下去,抬头对陌生的女子厉声问道:“你是何人?”服侍的女子回道:“我是魔宫中教主的贴身婢女,小小。” 林凝听后不由蹙眉,心道:“魔宫?教主?是欧阳无伤!”想着又记起自己昏迷之前,是在惊鸿山庄与崔断情一行人一起,她迷糊之际还听到崔断情在大喊,不由问道:“崔断情在何处?”小小瞄了她一样,答道:“教主吩咐过,若没有他的准许,任何人都不得前来探望你,若你想见外人的话,还是死心吧。” 皆因全教上下谁人不知,崔断情便是欧阳无伤未来的女婿,可是忽然一天,崔断情竟带着一个陌生女子上神坛之巅,教中不免流言四起,是以小小一听林凝醒来后,便问崔断情在何处,心中不由不喜。 但林凝也不理会她的阴阳怪气,只是望了望房内四处,这里似是一个澡室,再看向澡池不由一惊,只因池内竟是一片鲜红,血腥味蔓延至整间屋子,血池之上还飘着层层热气,林凝见此不由蹙眉。 小小见状不由解释道:“你身中蛊寒香,即使是我教的傻医也无能为力,便只能想出如此方法,将正值壮年的男子鲜血放满整个澡池,然后又不停以柴火加热,借此来驱散你体内的寒气。”林凝心想难怪自己一出这血池,便觉得浑身寒气刺骨,但一想到自己这些天都是泡在人血之中,不由胃内翻滚着一阵恶心,接着又冷声问道:“这到底是何处?” 那小小一听,扑哧地笑了出来,说道:“你既然身处在魔宫,难道还不知这是何处?神坛之巅上的魔宫,可不是人人都能进来的,这十几年来,你还是第一个进魔宫的外人。”林凝一听不由蹙眉,内心不由忐忑不安,小小见她脸色沉重,不由又说道:“教主吩咐了,待你醒来之后,出了血池还能有命活着的话,便要我带你去找他。”说着又将血池边上的那碗药,捧起递到林凝面前,说道:“你把药喝了。” 林凝冷眼看着小小,说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你,然后逃出去?”小小不以为然道:“我的武功虽及不上你,你要杀我轻而易举,但你若想逃出魔宫,逃出神坛之巅,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我看你也不似是愚蠢之人,绝不会做这种愚蠢之事。” 林凝当然明白,天地全教多年未被铲除,皆因魔教是位于京西南路的西部,西临重庆府,东颇临长江三峡的一处密林之中,其中毒虫猛蛇遍布,内里的植被多为毒物,更有人见密林之中,经常有浑身毛发高大可怖的身影出门,故此称其处为“鬼市”。 如此想着,林凝最后还是伸手接过那碗药。小小见此不由心想,也算此女子识时务。谁知刚这么想着,只见林凝猝然将手中的药碗,嘭的一声打得破碎,药汁飞溅了一地,小小还未反应过来,林凝拿着那药碗尖利的碎片,一下闪动,那锋利的碎片已经抵在了小小的喉咙前。 小小吓的心惊rou跳,但却按耐下心中的不安,说道:“教主猜你性子会是如此刚烈,便要我跟你说一句话,他说只要你听了之后,便会乖乖过去找他。” 林凝不由心中一动,沉声说道:“你莫要耍花招!” 小小的脖子上刺痛,心想怕是自己这次要破相了,不由嘴唇发干,咽了咽口水,说道:“教主不过要我问你:‘季玥在屋前栽种的那颗梨花树,如今可好?’” 虽知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可林凝却不由吃惊,只因她当初在山上与师父一同居住时,屋前便真的是栽种着一颗梨花树的,而且她小时候最爱吃师父用梨果熬制而成的梨膏,再大一点,还会偷偷偷喝师父用梨花酿制的酒,但这些她从未对任何人说过,为何欧阳无伤会知晓。 林凝沉思了半响,才开口说道:“带我去见他。”说着便放下抵在小小喉咙前的碎片,小小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脚下一软,轻靠在血池边上,沉稳一下心神,才缓缓起身带路。 林凝跟着小小出了澡室,一路上经过走过许多倾斜而上的楼廊阶梯,林凝明白二人是一路上在往山上走去。谁知最终行到一尽头处,却顿时廓然开朗,只因四处烟雾围绕,寒风吹拂而过,各种各样的奇诡巨石林立于此,放眼望去,原来此时二人竟是站立在群山之巅!吹来的寒风,令林凝不由打了一个寒颤,又见一处泉水正潺潺流动,声音听起来甚为动人,不由在心中感叹于眼前的奇景。 只听小小说道:“此处叫巴东垭,是教主平日里的起居住所。”说着小小循着泉水流向之处走去,走了顷刻后,林凝乍然听见流水瀑布飞溅之声,原来二人是一路走到一处断壁前,更惊奇的是竟有一处房屋立于断壁之前,小小走到屋前轻声说道:“教主便是在里面了。”说着便退到一旁,林凝独自一人推门而入,只见屋中宽敞,四处挂着轻纱罗帐,林凝拨开轻纱,却忽听见有人缓声说道:“你来了。” 林凝被忽然的说话声吓了一怔,寻声望去,只见房中竟有一处推门大开的外廊,寒风呼呼地吹进来,原来屋中竟又在靠近悬崖的一处,建了一道廊。推门便见到外头的浮云轻烟于眼前略过的景色。而廊中站立着一男人,林凝见此心中不由一紧,此人便是欧阳无伤?只见他背对着林凝而站,令其一时看不清样貌,但见他身材挺拔,形相清癯,净看背影竟是给人仙风道骨之感。 那人还未等林凝开口,便又再说道:“从前我曾到过萧谷,见那萧立的房中竟建造了一道外廊,在廊上能眺望到萧谷所有美景,我心中羡慕得很,也学着他的模样,建了这所房子。” 林凝不由走上前,往廊外看去,只见斜角处竟是一条百丈瀑布,飞溅而下,缕缕银色垂直飘落,实在是动人心魄。林凝不由抬眼望向那男人,心不由惊奇,只因男人约莫四十多岁,发髻上的几缕沧桑白丝,但容止雍雅,相貌俊秀,想不到世人惧怕的欧阳无伤,竟是这般模样,便问道:“欧阳教主识得萧老谷主?” 只听欧阳无伤淡然一笑,说道:“岂止是认识,萧立年少时干过什么坏事,我都是一清二楚。我听闻如今的萧谷少主风流不羁,但我想当年的萧立,比自己的儿子怕是更要过之而无不及。”说着欧阳无伤转头望了一眼林凝神色,又道:“你必是疑惑,为何江湖中人人痛恨的狂魔之人魔教的教主,竟然与萧谷德高望重的老谷主原来是故友。其实不仅如此,我还与你的师父季玥也是旧识。” 林凝心想果然欧阳无伤是识得自己的师父的,但自小到大从未听过师父提起过他,而萧老谷主也从未提起此人,又想起崔断情说过,欧阳无伤这些年一直在寻找自己,难道这当中有什么秘密? 欧阳无伤说起季玥,不由凄然一笑,说道:“不过都是些旧事了。我想你师父也应从未曾与你提起过。当初我与季玥、萧立还有名震江湖的萧云天和你的义父武穆,我们四人一同闯荡江湖,快意恩仇,那段日子怕是我一生中最快活的。” 林凝眉心一颤,师父原来以前还与大侠萧云天一起遨游江湖,想着心中的疑惑未定,继而沉声说道:“但我却从未听师父提起过你?” 欧阳无伤见林凝对自己有所防备,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师父一生只怕最痛恨二人,一个是我,另一个便是萧云天。” 林凝眉头蹙得更深,师父与萧云天难道也藏有什么恩怨瓜葛,但只听欧阳无伤一人所言,也不足为信,如此对欧阳无伤的提防也未曾减。 只见欧阳无伤说罢,竟递出一把断了一半的木梳上,依稀能看到上面雕刻着梨花模样,林凝见此断木梳,不由觉得眼熟,欧阳无伤将木梳递到她面前,林凝当即闻到木梳上有淡淡的香气,又惊又怒,叫道:“这半把断木梳,为何会在此处?” 林凝的惊怒,皆因这把断了的木梳,是师父在临死之前叮嘱过自己,要将此把断木梳与她一同下葬,但如今怎么竟在欧阳无伤手中? 欧阳无伤却说道:“你见过这把木梳?!是在何处?”林凝见欧阳无伤神色不假,又细细看着那把断木梳,只见与自己师父那把木梳不同,二者方向皆是相反,拿着眼前这把断木梳,是师父当初断木梳的另一半! 欧阳无伤本是想将断木梳交给林凝,毕竟这也算是季玥的遗物,但没想到原来季玥还一直藏着当初被她自己亲手所毁的木梳,想着不由黯然神伤地说道:“这怕她那些年里,也过得不好吧。” 林凝听见欧阳无伤此话,忽地想起小时候师父常常在深夜里,独自一人把酒垂泪,如此看来,只怕师父当初闯荡江湖的日子,确实与欧阳无伤牵扯甚深,想着不由说道:“师父弥留之际曾模糊地说过,她说自己放下,也望你也能放下。那时我不知师父这句话是何意,如今……”林凝却不再往下说,却在心中暗想:“只怕师父当初口中的你,便是指欧阳无伤了。” 欧阳无伤听后更是黯然,一时沉默,林凝见他虽与自己师父渊源颇深,而且此时神情忧郁,也知他对师父用情不假,便魔教名声劣质斑斑,又岂会这般容易掉以轻心,便问道:“欧阳教主救我性命,这些年又一直探听我的下落,不会仅仅只是因我是你旧友的徒儿那么简单吧。” 欧阳无伤不由回神,但却是问道:“季玥只得你一个徒儿吗?”林凝蹙眉地点了点头,欧阳无伤又问:“从未曾想过的你父母是谁人?” 林凝没预料到欧阳无伤会忽然如此问,楞了一瞬,说道:“欧阳教主何故要如此问?”欧阳教主却不理会,只是说道:“你自小无父无母,难道就不好奇你父母究竟是何人?” 林凝却答道:“师父将我拉扯大,又授予我武艺,而我的父母却狠心将我抛弃,既然如此我还想他们作甚。” 欧阳无伤见林凝脸色坚毅,不由说道:“但以我认识的你的爹娘,却绝不是会轻易会抛弃自己骨rou的人。”欧阳无伤这看似无心一话,却令林凝惊得浑身一颤,不由叫道:“你识得我的爹娘?” 欧阳无伤点了点头,说道:“我与你爹娘也曾是旧识。多年前,因你爹的托付,我这些年才会一直打探无根派的下落,但你师父似是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一般,再无踪影。直到后来,萧立与武穆竟一同寄信予我,我才得知季玥已然不在人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