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入了魔
紫珑心头微微一动。 风水轮流转，一山还比一闪高？ 她知道这世上从不乏奇人异士，可这么巧的，接二连三都让她给遇上了。 思及之前的韩云溪，以及此时的这个人，紫珑心头琢磨片刻，不动声色地说道：“开门见山吧。” 此人分明是一副斯文孱弱模样，却能悄无声息地把流裳弄来，足见人不可貌相，只是千方百计把她引来这里，究竟打着什么目的？ 跟姬帆有关，还是冲着那位莲夫人来的？ “这处风景如何？”男子把泡好的茶递到紫珑面前，温和开口，“是不是觉得很美？” 紫珑看不到他内心，自然也就无从判断他的意图，闻言只实话实说：“风景不错，幽静无人打扰，很适合隐居。” “不，这里不是隐居的最佳场所。”白衣男子浅笑，“凤凰城郊外的桃林到了春天桃花盛开时，常有世家公子和千金过来这里举办桃花宴，人多就嘈杂，哪里还谈得上清幽？” 紫珑淡道：“桃林里不是设下了机关阵法吗？那些寻常的世家公子应该没办法进入桃林。” 白衣男子点头：“可还是很吵，我这个人喜欢安静，听不得一点嘈杂，嘈杂会影响我的心情，心情不好就想杀人，杀的人多了，双手就沾满了心血……” “你有病？”紫珑抬眸看他，唇角扬起哂笑的弧度，似嘲非嘲，“把自己说成杀人狂魔，试图引起我的恐慌？” “嗯，你说的对。”白衣男子点头，“我的确有病，还病得很重。” 紫珑：“……” “既然你觉得这里风景不错，那就留下来陪我一个月吧。”白衣男子淡笑，“一个月之后，我放你和苏流裳安然离开。” 紫珑沉默地盯着他看了片刻，暗道果然有病。 “若我不答应呢？” “那苏流裳就只能埋在这里做花肥。”白衣公子依然是一副温柔表情，嗓音也是如沐春风，只是含笑言语却似夹杂着温柔的血腥之气，“除了苏流裳，还有谢丹墨，墨陵川，漪澜，青鸾，以及身在穆国的湛青和舒离，回南圣的甘锦华……对了，这个甘锦华是小珑儿的心头宠？我若是把他也做成花肥，小珑儿是不是会很难过？” 紫珑倚靠在榻上，托着腮，目光沉静地落在他脸上：“你对我身边的人倒是都了解得很。” “当然。”白衣男子点头，“小珑儿身边之人，我怎么可能不了解？我恨不得把他们祖宗十八代都翻出来。” 紫珑淡道：“你到底是谁？” “小珑儿真是镇定。”白衣男子浅笑，“没有丝毫惊慌害怕，连一点紧张都没有，果然不愧是天命帝女，这份胆识气度让人佩服不已。” 紫珑没说话。 “我叫晏九，日安晏。”他道，“小珑儿若不介意，喊我一声九哥就成。” 晏九？ 紫珑眉头微皱，随即松开：“南圣轩辕氏之前，皇族姓晏，你是前朝晏氏皇族后人？” 晏九微怔，眼底有复杂的光泽一闪而逝，似缅怀又似怨恨，随即唇角划过一丝苦涩：“小珑儿当真是厉害，不过你只猜对了一半。” 猜对了一半？ 什么意思？ “小珑儿果然什么都忘记了。”晏九叹息一声，嗓音里是隐含着无数说不出口的情感，“我却是入了魔……回不了头了。” 紫珑心头泛起古怪的感觉，一时之间实在辨不清这人到底是抱着什么目的，一会儿温柔一会儿偏执……对，就是偏执，虽然看起来温柔，骨子里却分明住着个魔。 沉默片刻，她道：“我很忙，没时间在这里听你故弄玄虚，流裳在哪儿？” “小珑儿真是无情。”晏九不以为意地一笑，端起长案上的茶盏轻啜一口，“我方才已经说了，小珑儿需得在这里陪我一个月，否则你是见不到苏流裳的，小珑儿不信我说的话？” 紫珑眸心微细，眉梢似有寒霜萦绕。 “小珑儿听说过术士吗？” 紫珑没说话，安静地看着他。 “你是轩辕皇族唯一的嫡公主，祭司殿预言出的真命天女，责任重大，需要做的事情还很多。”晏九放下茶盏，在长案前坐好，继续提笔开始未完成的画作，“眼下南圣为尊，穆国和齐国次之，看起来三国鼎立，和平相处，然而这繁荣昌盛只是表面，十几年的安逸早已让很多人按耐不住野心，尤其是穆国女皇当政，后宫空置多年，膝下仅有一个皇子，夜姓皇族的宗亲子弟早已蠢蠢欲动。” 紫珑淡道：“你是术士？” 晏九表情微顿，随即温雅浅笑：“可以这么说吧，不过术士并非我的本职。” 紫珑道：“你的本职是什么？” “本职么？”晏九低喃一声，“时间太久，久到我已经忘了自己的本职是什么。” 紫珑目光微转，看向他笔下的宣纸，不是写字，而是在作画。 画的是一个三岁左右的女孩，粉雕玉琢，眉目精致，一双眼大而灵动，笑得天真无邪，露出八颗雪白的小米牙，当真是漂亮得紧。 看清这幅画，紫珑表情有片刻凝结，随即皱眉：“这是谁？” “小珑儿认不出来？”晏九头也没抬，专注地给女孩画眉，“这是你小时的模样。” 紫珑嗤笑：“本宫小时候可没这么灿烂的笑容。” 她的伴读们都说她小时是行走的冰窖，就算是夏天也能让人全身凉爽。 “你有。”晏九道，“这就是你。” 紫珑不想跟他争辩，虽然这画上的确是她小时的容貌，但她确定，她小时从来没笑得像个傻瓜。 “我沏的茶，小珑儿怎么不喝？”晏九抬眸看她，笑意温柔，“怕我下毒？” 紫珑目光微垂，落在面前的那盏茶上。 “放心，我不会对你下毒。”晏九道，“紫微帝星若是被毒死，这天下就要大乱了……虽然我并不在乎天下乱不乱，但我可舍不得毒死小珑儿。” 紫珑嗓音淡漠：“我不喜欢跟人玩神秘把戏，有什么目的，你直说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