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情不自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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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走了好一阵才停下来，此时已路过了主街的热闹和喧哗，来到了皇家别苑。 辛云正要下马，伸手扶她的之华动作僵了一下，扶稳辛云后才贴耳小声提醒。 “小姐，隔壁是北月的守卫。” “。。。” 隔着帽纱辛云不动声色朝隔壁看去，果然不是东风打扮的侍卫守在门口。 上次东风凛还让她小心北月使团来着。 辛云收回视线，任由花久思牵着她前行，亚瑟带路。 才刚走过正厅，美妙的乐曲就隐隐传来了。 是熟悉的旋律...... “是茉莉花。” “正是！”亚瑟抢话比花久思还快：“这曲子真是太好听了，所以我把它谱成交响乐，想让更多人感受到这首曲子的魅力。” 说到这，花久思又是一阵感慨缘分：“自打我把这曲子给了他，他就一直追问你的下落，说了这么多年，没想到你们最终还是见面了。” “辛云小姐，曲子是你的，我定要在谱曲人上面写上你的名，这一定不能推脱。”亚瑟说道。 辛云却停下了脚步，心想说不是她谱的估计这两个也不会信...... 片刻间辛云给出了回答：“留名晚山吧，我的字。晚山茶花的晚山。” “晚山？”花久思疑惑。 亚瑟倒是一拍手掌，还是很高兴的模样：“好！晚山小姐！” “你我信笔多年，我竟现在才知你的字。”花久思有些不好意思了，她这个人就是这样，一碰上乐理就脑袋就对旁事犯糊涂。 “现在知道也不迟。” 辛云一笑，几人继续前行。 拐进内院，便见到了在院内排练的乐队。 悠扬的提琴声、清亮的钢琴声还有脆透的竖笛，眼前的一切让辛云不禁停下了脚步。 站下槐树下，头顶是洗漱落下的午后阳光，辛云摘下帷帽，和着风吹绿叶的声音，静静听着着久违的乐曲。 多么的美妙，与灿烂，以至于喉间的歌声不自觉逃离了唇齿的禁锢，在空气中自由舞蹈。 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 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 芬芳美丽满枝桠 又香又白人人夸 让我来将你摘下 送给别人家 茉莉花呀茉莉花 茉莉花呀茉莉花 一曲终了，曲声再入一个回旋，随后缓缓收尾，最终归为宁静，只剩风动的声音。 不知是谁开头鼓掌，宁静不再，现场是一声又一声的夸奖。 辛云不知，此刻的她，身穿一身水清蓝色的衣裙，就这样静静站着，便是这院中最美的风景。 花久思轻掩着嘴，眼中闪着喜悦的水光，表情激动，一时语噎。 亚瑟就没这么含蓄了，张开双手眼看着就要抱住辛云，但下一秒还是被之朗无情拦下了。 “真是太美妙了，非常好听。”亚瑟双掌握合，一下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表达自己的心情，直接就用流畅的英文与乐队沟通了起来。 “这就是我一直和你们说的那个天才谱曲家，晚山小姐！” “喔——” 又是一阵掌声响起，乐队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掌声和笑脸欢迎着辛云。 “小姐，他们在说什么呢？” “他们自己的语言，应该叫洋文或英语。” “哦。”之华干脆也一起鼓掌起来。 辛云微笑以对，回应着乐队的热情。 亚瑟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保持着绅士风度，但快咧到耳后根的笑意还是出卖了他激动的内心。 “美丽的晚山小姐，我们所有人都表示十分欢迎你的到来，尤其是你曼妙的歌声和曲子，实在是让我们敬佩。” “谢谢，是你们的演奏太好了，让我如此忘情，还好没破坏你们的成果。” “简直是点睛之笔。”花久思握住辛云的手，内心实在是庆幸，“有生之年能碰上你，我花某人了无遗憾了。” 这话说得，之华忍不住笑出了声：“久思先生，你这样我可是要误会了。” 一阵欢笑后，气氛一下子就松快了起来。 “能给我介绍介绍这些乐器吗？” “自然可以。” 亚瑟立即引路，让乐手们起身，挨个给辛云介绍乐器。但亚瑟根本不知道，他的话并没有入辛云的耳。 轻触漆面带来的凉意，久违的触感再次勾起辛云心中的景象。 前世种种犹如云烟，转瞬而过；指尖的触感拨动着辛云的心弦，一下、又一下，直到小提琴跟前，蝴蝶的翅膀终于还是忍不住扇动了。 指尖，颤动了一下。 “我，能奏上一曲吗？” “当然可以！” 亚瑟立马翻译，示意让琴手将琴给辛云。 “谢谢。” 接过提琴，辛云不禁摸了一下琴弦，感受上面带来的冰凉感。 素手轻抬，透蓝的水袖划过当空，小提琴稳稳搭到肩上，动作娴熟流畅。 肩上的触感让辛云身体一僵，但下一秒又恢复了原来的自然状态。 琴弓的重量有些沉，但好在她不挑。 琴弓一搭，连串的音符流出，琴弦松紧度正好，不需要调整。 “呼——” 深呼吸，脑海刹那间放空，曲子已浮于心间。 这是陪伴她最久的一首乐曲。 练习室、舞台、灰色的露台上......还有，在那个世界的最后一天。 《卡农》就像一条线，贯穿了她的前世今生。 微风摇曳着槐树的枝叶，悠扬音乐就这样傍着漏下的光线，流过叶尖，抚过心田，成为每个耳膜的过客，消失在无边无际的蓝天中。 只留一片岁月静好，风吹云卷云舒。 隔壁—— 又是一阵微风吹过，枯萎的槐树叶曲卷着，随风掉落在灰白绣百合花样的裙尾上。 东风嫽嫽丝毫没注意到拖地裙尾上的落叶，仅立于檐下，虚望着隔壁墙垣上冒出的槐树冠顶，细听着这微风带来的美丽曲调。 这曲，听似悲伤，却又让人十分宁静，再往后听，偏生又让人心生希翼，从黑暗中寻到光明。 “公主，檐下日头盛，奴婢拿了些果点，您好歹来吃点。” 北月嫽嫽的贴身婢女清晓细心摆放着果点，有些担心地看着北月嫽嫽，同时心里又是一次叹惋。 自从答应来东风联姻，她就再也没见过公主笑过了。明明公主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 “三皇兄什么时候出去的。” “回公主，王爷一炷香前出的门，东风的怀王来接，听说好像是去皇宫面圣了。” “面圣......” 北月嫽嫽低囔了一声，再次回复了沉寂。 乐声愈发清晰请来，曲调的持续变化让人着迷。 清风将北月嫽嫽鬓角的发丝吹得为微乱，揉碎满桃的眼眸露出了难见的温情，与追念。 —— 一曲终了，空气仿佛停滞了三秒。 “oh——my——god——” 小提琴手最先打破了沉默，接踵而至地是比方才更为热烈的掌声。 如果说方才的《茉莉花》是惊艳，那此刻的《卡农》便是惊喜。 亚瑟又忍不住要往前扑去抱住辛云，结果还是被之朗堪堪一手挡住了。 但花久思成功突袭，将辛云抱了个满怀。 之朗见状就要去扒拉开花久思，却反倒被之华拦下了，惹的之朗一阵小别扭。 “小辛云！我真是浪费了五年来跟你通信，我就应该早点去找你的。”花久思说道，心中别提多懊悔了。 “晚山小姐，你真是天才、天才！”亚瑟简直是原地暴走了，偏生之朗死死盯着他，他想靠近辛云一点点都难。 辛云照常一笑，只是静静地将琴还给了还没缓过来的琴师，道了声谢，似乎一点都不关心周身的掌声，眼中并没有什么波动。 之华看着激动的众人，再看冷静如常的辛云，不禁发出了一声叹息。 她永远记得，她第一次见到小姐时的场景。 那时山花烂漫，桃花夭灼，纯净得如山涧茶芽的女娃睡眼松惺，花瓣落满了她的裙身，是一副极美的景象。 但偏偏女娃眼中没有桃花的粉，也没有天空的蓝，平静得如深潭，没有半点涟漪。 就好像，周身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也就是在那时，她才明白了谷主为何会让同样还是小女孩的她们去照顾小姐。 还没换乳牙的女娃，却有着大人都未必有的孤僻........ 这么多年过去了，尽管有了他们三的陪伴小姐变得开朗不少，但性子上还是可见当年的影子。之华内心感叹之际，门卫来了。 门卫朝着亚瑟恭敬行礼后说道：“亚瑟公爵，隔壁的北月六公主求见，说是想请教些乐理上的事。” “北月六公主？”花久思惊讶。 亚瑟点点头，“快请北月六公主到客厅。” “是！” 门卫退下，花久思又一问：“此次北月使团进皇城，北月六公主也跟来了？” 这话明显是问亚瑟的。 “北月绝王带着北月六公主而来，听说是会停留一段时间。” 此话一出，辛云和之华的眉头几乎同时微皱，互相一个眼神便知了对方的意思。 北月上居然就在隔壁。 亚瑟看向辛云：“看来这北月六公主也是个喜欢音乐的人，还请晚山小姐和久思先生同我一齐去会客。” “对方是一国公主，我一介百姓恐不适合。”辛云直接说道，已有告辞之意。 “合适！” “合适！” 亚瑟和花久思异口同声，语调激动。 这好不容易才见到辛云，他俩怎么轻易放过。尤其是方才辛云露的一手。 花久思挽着辛云就往正厅走：“北月六公主也算是我半个学生，你是我好友，自是见得。” “见得见得。晚山小姐刚来，一定要多留一会儿，我们多多聊聊。” 亚瑟虽不明真相，但一路应和就对了。 “。。。” 无奈被两人“架”到了正厅，才刚跨过通门，便见着了在厅中端坐的北月嫽嫽。